战神殿的晨露落在林岩老化的右臂上，竟凝结成细小的冰晶。这是他归来的第三日，那条曾能挥剑劈开巨石的臂膀，此刻干瘪得如同枯树枝，皮肤褶皱里嵌着洗不净的灰尘，青筋暴起如老树根，连抬起两寸都要耗费全身力气。丹田内的紫金金丹旋转得愈发滞涩，金色血脉纹路在老化的皮肤下若隐若现，像一条被困在枯木中的金龙。
“空间晶石或许能稳固记忆封印。” 玄影用信子舔舐着他的手腕，紫色鳞片因担忧而失去光泽。巨蟒从商旅口中得知，断魂崖的虚空裂缝中藏着一种蕴含空间之力的晶石，这种晶石能修补破碎的空间，或许也能加固林岩识海那道摇摇欲坠的锁链 —— 这是目前唯一能压制血脉诅咒与记忆碎片双重冲击的希望。
林岩望着训练场。阿木的重剑己能劈开高阶灵石，剑气中带着沉稳的守护之意；失明的阿月坐在玄影背上，指尖编织的护腕泛着淡淡的灵力光泽，那是用灵矿换来的丝线制成；弟子们的阵法演练愈发娴熟，紫金灵力与战道之力交织成坚固的壁垒。这些画面让他握紧了老化的右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甲缝里渗出淡淡的血痕 —— 他必须变得更强，哪怕只有左臂可用。
七日后的子夜，断魂崖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虚空裂缝就隐藏在崖壁的阴影中，裂缝周围的空间呈现出诡异的扭曲，飞鸟经过时会突然消失半只翅膀，下一秒又在百丈外重组，发出凄厉的哀鸣。林岩的 “心眼” 中，裂缝深处漂浮着无数闪烁的光点，那些光点散发着稳定空间的波动，正是他们要找的空间晶石。
“小心。” 玄影用蟒尾将他往回拉了拉，蟒瞳死死盯着裂缝中突然出现的空间乱流。那乱流呈银灰色，像流动的玻璃碴，所过之处，坚硬的岩石都被切割成整齐的方块，却又在下一瞬恢复原状 —— 这是空间规则错乱的表现，触之即死。
林岩点点头，运转血脉之力，金色纹路在左臂皮肤下亮起。他将万劫剑交由左手握持，老化的右臂无力地垂在身侧，皮肤因血脉之力的冲击而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剥落。“心眼” 锁定了裂缝中央最大的那块空间晶石，它足有拳头大小，表面流淌着液态的银色光泽，周围的乱流都刻意绕开它，显然是晶石在自主维持着小范围的空间稳定。
他纵身跃入裂缝，左臂的紫金灵力与金色血脉之力交织成护盾，护住周身要害。虚空裂缝内的重力忽强忽弱，时而如黑风渊的百倍重力，压得他骨骼咯吱作响；时而又如无物之境，让他身不由己地飘向危险的乱流。老化的右臂在失重状态下不断抽搐，皮肤下的血管像要炸开一般。
“就在前面。” 林岩的 “心眼” 捕捉到空间晶石的波动。他调整身形，避开一道迎面而来的银灰色乱流，那乱流擦着他的左肩飞过，带起一串血珠，血珠在虚空中凝固成红色的晶体，久久不散。左手的万劫剑划出星轨纹路，剑气斩开挡路的细小乱流，在虚空留下淡淡的紫金轨迹。
当指尖触碰到空间晶石时，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左臂蔓延至全身。记忆封印的锁链传来久违的安稳感，血脉诅咒的灼烧也减弱了几分。林岩心中一喜，正欲将晶石收入储物袋，裂缝深处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那块最大的空间晶石周围，银灰色的乱流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疯狂地朝着中心汇聚，形成一道旋转的漩涡。
“不好！” 林岩暗道不妙，转身就想离开。但己经晚了，漩涡产生的吸力远超他的预料，左臂的紫金灵力护盾在瞬间被拉长变形，老化的右臂更是不受控制地朝着漩涡飞去。
“呃啊 ——” 当右臂接触到银灰色乱流的刹那，林岩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那不是切割的疼痛，而是一种极致的 “流逝感”。他能清晰地 “感” 到右臂的生命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皮肤在瞬间变得干瘪，黑发从发根开始变得花白，指甲以惊人的速度生长、变黄、变脆，然后成片剥落。
玄影在外围发出愤怒的嘶吼，百丈蟒身不顾一切地冲进裂缝，用身体缠绕住林岩的腰肢，试图将他拉出漩涡。但空间乱流的力量太过诡异，巨蟒的紫色鳞片竟开始出现老化的迹象，靠近乱流的半条蟒身，鳞片失去光泽，变得如同干枯的树叶。
“放手！” 林岩用尽全力嘶吼，左手的万劫剑突然转向，斩断了缠绕在腰间的蟒尾尖端。玄影吃痛，被震出了裂缝，却也避免了被乱流彻底吞噬的命运。林岩望着巨蟒在裂缝外焦急盘旋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左手紧握空间晶石，蚁凡人生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蚁凡人生最新章节随便看！转身朝着反方向的乱流撞去 —— 他要用空间晶石的力量，强行撕裂出一条生路。
空间晶石在碰撞中爆发出刺目的银光，林岩的左臂被银光包裹，竟暂时隔绝了乱流的侵蚀。但老化的右臂却彻底暴露在银灰色乱流中，他能 “看” 到自己的右臂骨骼正在变得疏松，肌肉纤维如同被风化的麻绳，迅速失去弹性。当他终于从撕裂的空间缝隙中冲出时，右臂己经彻底失去了知觉。
玄影第一时间冲上来，用信子舔舐他的右臂。当蟒瞳看到那只如同枯骨般的手臂时，发出了悲戚的嘶鸣。林岩的右臂从肩膀到指尖，都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苍老：皮肤褶皱如树皮，青筋暴起如老树根，手背上的老年斑密密麻麻，指甲盖脱落的地方露出粉红色的嫩肉，却又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变得干瘪。
“二百年……” 林岩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的 “心眼” 能清晰地感知到，右臂的生命力至少流失了二百年，这只手臂的 “年龄”，比他两世为人的总和还要大。他尝试弯曲手指，只有无名指能微微动弹，其他手指都像被冻住一般僵硬，连握紧拳头都做不到。
更可怕的是，这种老化还在缓慢蔓延。右臂的老年斑正在以每天半寸的速度向肩膀扩散，皮肤下的金色血脉纹路变得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林岩能 “感” 到，血脉诅咒因这次创伤而变得更加活跃，金色纹路每一次闪烁，都让右臂的老化速度加快一分。
回到战神殿后，阿木与弟子们看着林岩的右臂，一个个红了眼眶。阿月摸索着将亲手编织的护腕套在他的右臂上，护腕上的灵力波动试图滋养老化的皮肤，却如同杯水车薪，连减缓老化都做不到。“宗主……” 阿木的声音哽咽，重剑拄在地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林岩没有说话，只是用左手拿起空间晶石。晶石表面的银色光泽己变得黯淡，但其中蕴含的空间之力确实稳固了记忆封印，识海的锁链虽然依旧紧绷，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可能断裂。他将晶石嵌入战神殿的防御阵眼，整个山谷的空间波动瞬间变得稳定，那些试图潜入的探子，都被阵法自动弹出，摔在山门外，发出痛苦的哀嚎。
“值得。” 林岩看着阵法生效，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被右臂传来的麻木感淹没。他知道，失去右臂的战斗力只是开始，随着老化的蔓延，迟早会影响到心脏、识海，甚至可能…… 让他在短短几年内，就真的变成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玄影始终守在他身边，用元婴境的妖力为他延缓老化。巨蟒的紫色血液与空间晶石的粉末混合，制成一种特殊的药膏，涂抹在右臂上时，能让老年斑的扩散停滞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成了林岩每日最珍贵的时光，他会用这仅有的时间，练习用左手挥剑，万劫剑在左手中显得异常沉重，每一次劈砍都让左肩的肌肉拉伤，但他从未停下。
一个月后，林岩的左手也布满了伤痕，却比以往更加稳定。他能在半个时辰内，用左手完成一套完整的基础剑法，虽然速度比右手慢了一半，威力也减弱了三成，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阿木与弟子们看着宗主用苍老的右臂夹着剑鞘，左手挥剑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训练得比以往更加刻苦。
山门外，天衍宗等宗门的气息越来越密集。白面修士的声音偶尔会顺着风传来：“林岩，听说你成了独臂老头？要不要老夫送你一副棺材？” 这些嘲讽像针一样扎在林岩心上，却也化作了更坚韧的动力。
林岩抚摸着老化的右臂，皮肤下的金色血脉纹路虽然黯淡，却依旧顽强地闪烁着。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恢复右臂的年轻，甚至可能活不了太久，但只要空间晶石能守护战神殿一日，只要左手还能握住万劫剑，他就会一首站在这里。
玄影用头轻轻蹭着他的左臂，蟒瞳中映出漫天星辰。它能感觉到，主人的道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纯粹，那是一种历经沧桑、看透生死后的平静，像断魂崖的基石，任凭狂风暴雨，自岿然不动。
夜色渐深，林岩将最后一点药膏涂抹在右臂上。在这半个时辰的 “年轻” 时光里，他望着战神殿的灯火，那里有阿木练剑的身影，有阿月编织的灯光，有弟子们的欢声笑语。这些画面在他的 “心眼” 中清晰可见，化作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
虚空裂缝带来的老化或许会夺走他的生命，却夺不走他守护的决心。明天，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山谷时，他依旧会用左手握住万劫剑，站在训练场上，看着弟子们成长，看着战神殿在他的守护下，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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