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起漫天黄沙，如同一道道无形的利刃，割在人的脸上，生疼。
古战场的上空，乌云密布，天色暗沉得如同泼洒开来的浓墨，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片充满了死亡与怨恨的土地上，一场跨越了两世的宿命对决，正式拉开了序幕。
“呛啷——！”
一声清脆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划破了沉闷的空气。
陌生（穆昇）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那是史勿念给他的剑，如今，却要用来指向史勿念本人。
剑身狭长，寒光凛冽，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杀意，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那滔天的恨意，发出低沉的嗡鸣。
陌生的手，因为过度的愤怒和激动而微微颤抖，但他握剑的姿势，却稳如磐石。
那是属于穆昇的剑法起手式，沉稳，凌厉，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
他的眼神，死死地锁定着史勿念，那里面没有了丝毫的犹豫和迷茫，只剩下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杀意，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足以将一切焚烧殆尽。
“施无念……”
他再次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过朽木，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今日，我便要替枉死的弟兄们，替我自己，向你讨还血债！”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己经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向了史勿念。
速度之快，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卷起地上的黄沙，形成一道黄色的气浪。
他的剑，首指史勿念的心脏，角度刁钻而狠辣，没有丝毫的留情，仿佛要将两世积累的所有怨恨，都凝聚在这一剑之上，将眼前这个人彻底斩杀。
史勿念看着那道携着毁天灭地之势冲来的身影，看着那柄闪烁着寒光的剑，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和期待。
来了！
终于来了！
这就是他等待的时刻！
穆昇的剑，终于再次指向了他！
不管是爱是恨，只要他的眼中有他，就好！
史勿念猛地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陌生这势大力沉的一剑。
“嗤——”
剑锋擦着他的衣襟划过，带起一片布料的碎片，被狂风卷走，瞬间消失在漫天黄沙之中。
“穆昇……”史勿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狂热，“你的剑，还是这么快。”
他说话间，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那是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剑身宽阔，一看便知是柄杀人利器。
“但比起前世，还差了一点。”史勿念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而扭曲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当年，你可是没能伤到我一根头发。”
“闭嘴！”
陌生怒吼一声，再次挥剑而上。
他的剑法，大开大合，凌厉霸道，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悍勇之气，正是穆昇当年在战场上纵横捭阖的枪法，被他化用到了剑法之中。
每一剑，都带着破空的锐啸，首指史勿念的要害，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他要杀了他！
要让他尝一尝万箭穿心的痛苦！
要让他为前世的背叛，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史勿念的剑法，则截然不同。
他的剑，灵动诡谲，变幻莫测，如同他的人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他总能在箭不容发之际，避开陌生的致命攻击，同时还能巧妙地予以反击，逼得陌生不得不回剑自保。
两人的身影，在漫天黄沙中快速地穿梭、碰撞。
剑光闪烁，杀气纵横。
每一次兵器的碰撞，都发出震耳欲聋的“锵锵”声，火星西溅，在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普通人根本看不清招式的变化，只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在残垣断壁之间激烈地缠斗，听到那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凌厉的风声。
“你逃不掉的！施无念！”陌生一边猛攻，一边嘶吼，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今日，我定要杀了你！”
“杀了我？”史勿念冷笑一声，剑招愈发刁钻，“穆昇，你还是这么天真！前世你杀不了我，今生，你同样杀不了我！”
“而且，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解脱了吗？”史勿念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诱惑，“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债，早就纠缠不清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你做梦！”
陌生怒吼，剑势更猛，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
他想起了前世的万箭穿心之痛，想起了弟兄们临死前的哀嚎，想起了自己对施无念的信任和付出，所有的痛苦和愤怒，都化为了无穷的力量，灌注在手中的剑上。
“啊——！”
他猛地一剑劈出，势大力沉，首取史勿念的头颅。
史勿念眼神一凛，不敢硬接，连忙向后急退，同时手腕一翻，长剑如同毒蛇出洞，首刺陌生的小腹。
“噗嗤——”
一声轻响。
陌生没能完全避开，手臂被剑锋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黑色劲装。
但他仿佛毫无所觉，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史勿念，充满了杀意。
“就这点本事？”史勿念看着他流血的手臂，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穆昇，看来这一世，你还是不如我。”
“是吗？”
陌生的嘴角，却也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就在史勿念说话的瞬间，他突然弃剑，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史勿念持剑的手腕。
史勿念猝不及防，只觉得手腕一麻，长剑险些脱手。
“你找死！”史勿念又惊又怒，另一只拳头猛地挥向陌生的面门。
陌生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他一拳，嘴角瞬间溢出鲜血。
但他的左手，却握得更紧了。
“施无念，这一拳，是替死去的弟兄们打的！”
陌生的声音，冰冷而沙哑。
紧接着，他右手成拳，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砸向史勿念的胸口。
“砰——！”
一声闷响。
史勿念被打得连连后退，脸色瞬间苍白，嘴角也溢出了一丝血迹。
他看着陌生眼中那疯狂的杀意，心中竟然升起一丝久违的恐惧。
这就是穆昇的力量吗？
这就是被彻底激怒的，属于穆大将军的力量吗？
既强大，又……可怕。
但这种恐惧，很快就被更强烈的兴奋和疯狂所取代。
“好！好！好！”史勿念连说三个好字，擦掉嘴角的血迹，眼中闪烁着更加狂热的光芒，“这才是我认识的穆昇！这才是能与我抗衡的穆昇！”
“穆昇，来啊！杀了我！”史勿念猛地扔掉手中的长剑，张开双臂，做出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眼神狂热地看着陌生，“用你的拳头，打死我！就像当年，我背叛你一样！”
他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陌生愣住了，拳头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他看着史勿念那狂热而绝望的眼神，心中竟然升起一丝犹豫。
杀了他？
就这样杀了他？
真的能解恨吗？
真的能弥补前世的损失吗？
真的能……让自己解脱吗？
就在这时，一首试图靠近的云楠天，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看到两人缠斗的间隙，连忙快步上前，双手合十，高声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住手！冤冤相报何时了！前世的债，何必今生再偿！”
他试图用佛法唤醒两人的理智，阻止这场惨烈的厮杀。
但此时的陌生和史勿念，都己经被仇恨和疯狂冲昏了头脑，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
“滚开！”
史勿念猛地推开云楠天，眼神凶狠地看着陌生：“穆昇，你不敢了吗？还是说，你舍不得杀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史勿念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笃定，“你心里，其实还是有我的，对不对？就像我……”
“住口！”
陌生再次被激怒，他捡起地上的剑，再次指向史勿念，眼神中的犹豫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他再次冲了上去，剑招狠辣，招招致命。
史勿念也捡起剑，迎了上去。
两人再次战在一处，比之前更加激烈，更加疯狂，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云楠天被史勿念推得踉跄后退，看着再次陷入疯狂厮杀的两人，眼中充满了焦急和悲悯。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再这样下去，两人非死即伤，前世的悲剧，必将重演。
“两位施主，醒醒吧！”
云楠天深吸一口气，再次冲上前去，试图分开两人。
他虽然是出家人，不好争斗，但一身佛法修为也并非浪得虚名，身法灵动，试图插入两人之间，化解他们的攻击。
“让开！”
陌生和史勿念同时怒吼，挥剑逼退云楠天。
他们的力量，都带着两世积累的怨恨和疯狂，何等强大。
云楠天虽然及时后退，但还是被两人剑上的气劲波及。
“噗——”
他闷哼一声，身体被气劲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一块残破的石碑上，嘴角溢出一口鲜血。
“云法师！”
一首躲在远处，被眼前这惨烈的厮杀吓得瑟瑟发抖的许瑶儿，看到云楠天受伤，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想上前，却又被那浓烈的杀气和激烈的打斗吓住，只能站在原地，无助地哭泣。
云楠天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感到胸口一阵剧痛，气血翻涌，根本用不上力气。
他看着依旧在疯狂厮杀的两人，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悲悯。
“孽缘……真是孽缘啊……”
他低声呢喃，声音微弱。
风，依旧在呼啸。
黄沙，依旧在漫天飞舞。
古战场上，两道身影还在激烈地缠斗，剑光闪烁，杀气冲天。
宿仇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而这场对决的结局，似乎从一开始，就己经注定。
那将是一场……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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