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光不再投下影子，它就成了新的黑夜。”——老铁锅·界碑旁
雪原在日出后反而更冷。阳光像被抽走了热量，只剩惨白的壳。
顾峥伸手，掌纹里没有阴影，像被雪漂白的地图。
界碑表面浮起一层细霜，霜纹拼成一句话：
“极昼残响，请保持安静。”
字迹出现的同时，老铁锅的炒勺无声地断成两截，红布飘落，像熄灭的火。
冯桥把狙击镜对准太阳，镜筒里却映出夜色——
不是滤镜，而是太阳本身在镜中变成一轮黑盘，边缘滴落墨汁般的暗流。
镜中夜色的中心，站着镜面人零号的剪影，
剪影抬手，指尖夹着半截炒勺，勺背朝外，像一把钥匙。
李拜天试图呼叫，喉咙却只呼出白雾，
雾气在空中凝成固态的字母：HUSH。
字母掉落，砸在雪地，碎成冰针。
白音把听诊器贴在界碑，
听见的不是心跳，而是雪原自己的脉搏——
低沉、缓慢、带着回声的鼓点，
像在提醒：极昼不是黎明，而是极夜的倒影。
次仁多吉用藏刀划破掌心，
血珠滚落，却没有颜色，
落地后变成透明的冰珠，
每一颗里都映着同一个画面：
六人站在无影的阳光下，
身后拖着六条黑色的影子，
影子正一点点被雪原收回。
顾峥把半截炒勺插在界碑裂缝，
勺柄断口与裂缝吻合，
像钥匙终于找到锁孔。
界碑轻轻转动半圈，
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哒”，
不是金属，而是雪在叹息。
地面随即裂开一道细缝，
缝里涌出淡金色的光，
光里浮着最后一张扑克牌——
空白 Joker，背面没有血，
只有一行冰晶刻出的字：
“极昼之后，雪原将替你们记住影子。”
牌面翻转，
天地留白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六人脚下同时出现一道黑线，
细如发丝，却牢牢系住脚踝。
黑线另一端，
消失在界碑下方的光里。
老铁锅的声音从光中传来，
像隔着一层冰：
“拉线，或者被线拉走。”
顾峥握住黑线，
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
是炒勺红布被阳光晒暖的触感。
他用力一扯，
黑线断裂，
界碑下的光瞬间熄灭。
雪原重新投下影子，
却只有五道——
老铁锅的影子留在光里，
像被雪原收藏的最后一枚火种。
炒勺的另一半插在界碑背面，
红布在风中猎猎作响，
像一面迟到的旗。
界碑表面霜纹褪去，
露出新刻的一行小字：
“极昼残响己录，
影子归位，
守夜人减一。”
雪开始融化，
却不是向下，
而是向上——
水珠逆升，
在空中凝成一面巨大的冰镜，
镜中映着老铁锅的背影，
他背对众人，
朝雪原深处走去，
每一步都在镜面留下脚印，
脚印却不再被雪覆盖。
镜面最后闪了一下，
像快门。
老铁锅消失，
冰镜崩裂成雪粉，
雪粉落在众人肩头，
带着炒勺余温。
【卷三·极夜潜行】第九章·终
PS：
雪粉落地，
地面浮现一道新的痕迹——
不是脚印，
而是一条笔首的线，
从界碑延伸向地平线，
像雪原替他们画好的归途，
也像替他们画好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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