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少了一条，路就多出一条。”——空掉的炒勺
雪粉掩埋了脚印，却掩不住那条笔首的线。
顾峥蹲下身，指尖沿冰痕滑过，触感像刀背，冷而钝。
线尽头，雪原鼓起一道细脊，仿佛大地在呼吸时留下的肋骨。
冯桥把狙击镜拆下，当望远镜用。
镜筒里，细脊尽头站着一个人——
背影像老铁锅，却没有影子。
那人抬手，像握住一柄不存在的勺，朝他们挥了挥。
挥手的动作被雪原放大，变成一阵风，卷起雪幕。
李拜天把笔记本贴在雪面，屏幕跳出一条被雪反射的信号：
“终点：雪线尽头。
条件：影子补齐。
方法：把记忆埋进去。”
雪幕落下，露出一条被风削薄的裂缝。
裂缝宽不足肩，深不见底，像雪原被自己的呼吸割开。
裂缝边缘插着半截红布，正是老铁锅炒勺上的那一块。
白音把红布扯下，布面竟带着体温。
布角缝着一粒微型纽扣电池，
电池背面刻着极小的字：
“心跳仓库”。
她把电池贴在自己颈动脉，
心跳立刻被吸走一格，
红布亮起暗红色脉冲，
像一盏迟到的信号灯。
次仁多吉用藏刀在裂缝旁凿出一个雪窝，
雪窝里埋着六块铁牌——
雪刃连每个人的军牌，
唯独少“王喜旺”。
铁牌表面布满冰晶，
晶纹拼成一句话：
“补全影子，才能继续向前。”
顾峥把自己的军牌摘下，
放在缺口处。
铁牌与缺口吻合的瞬间，
裂缝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咚”。
像心脏重新跳动。
雪原随即震颤，
裂缝缓缓闭合，
把军牌与红布一并吞入。
闭合处隆起一道雪脊，
脊顶出现一条新的线——
比之前的更细，
却泛着暗红，
像血管。
六人沿血线前行。
雪原在他们脚下变得透明，
能看见深处冻结的往事：
顾嵘站在冰缝里朝他们笑，
Leonid把坐标刻进界碑，
雾狐把扑克牌塞进鹰爪。
天地留白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每一幕都在冰层里缓慢播放，
却无声无息。
走到雪线尽头，
风停了，
阳光像被雪原磨成粉末，
落在众人肩头，
却没有影子。
前方是一面竖立的冰镜，
镜中映着六人，
却多了一条背影——
老铁锅站在队伍最后，
手里握着完整的炒勺，
红布如新。
镜中人同时转身，
朝镜面外迈出一步。
冰镜裂开一道缝，
像被钥匙拧开的门。
门后是一间极小的冰室，
中央摆着一只老式柴油炉，
炉盖上刻着雪刃连的徽。
炉火未燃，
却有余温。
炉旁放着最后一枚军牌——
“王喜旺”。
牌下压着一张纸条：
“影子己补齐，路归你们。
锅我带走，火留给雪。”
顾峥把军牌挂回胸前，
炉火突然自燃，
火焰无色，
只在空气里晃动。
火焰上方，
空间像被高温烤得卷曲，
露出一道更深的裂缝。
裂缝里传来风，
风里带着老铁锅的声音：
“极夜尽头不是天亮，
是下一口锅。
去吧，
别让火灭了。”
六人穿过火焰，
裂缝在身后合拢，
雪原重新合为一体，
不留痕迹。
雪线尽头只剩炉火，
火苗在绝对寂静中跳动，
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
【卷三·极夜潜行】第十章·终
卷尾语
“雪线以上，我们守的是界碑；
雪线以下，我们守的是锅火。
界碑不动，火不灭，
影子就永远有家可归。”
——献给所有把名字刻在锅底的守夜人
【卷西·归途如虹】预告
冬至己过，极夜将尽。
雪刃连带着少一条影子的队伍踏上返程。
归途没有路标，
只有一口会唱歌的锅，
和一颗不肯冷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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