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零点哨建立后+12日，极夜第18天，-48 ℃，无风，能见度十米。
凌晨西点二十，零点哨的柴油炉发出最后一声咳嗽。顾峥推开观察窗，一粒雪落在钢板上，竟“嗤”地化出一圈赭色水迹——像血。他伸手捻起雪粉，指腹瞬间被染成铁锈红。
“铁锈粒径2.7微米，悬浮高度八百米，”他低声报数，“有人在上风口扬氧化铁粉。”
李拜天把频谱仪对准雪幕，屏幕跳出一行新数据：【143.975 MHz · 0.05 s跳频】
信号强度-32 dBm——狐狸在两公里内，且移动极慢。
白音把听诊器贴在钢板，听见雪层深处传来“哒、哒”的轻响——像秒针在冰里走路。
“雪崩倒计时。”她说，“但不是雪，是铁锈。”
六人拉成单纵，雪橇拖着一面用降落伞布缝的“锈帆”。帆面撒满铁锈粉，通电后变成低频天线，可在雪面形成回波。
走出七百米，雪原上赫然出现一排用铁锈写成的字母：S N O W 每个字母宽十米、长百米，笔画边缘渗着暗红，像雪原被刀割出血。
字母中央，插着半截炒勺，勺柄红布冻成一条首线，像冻住的动脉。次仁多吉蹲下，指尖捻起布条——纤维里缠着极细的铜丝。“狐狸把天线缝进布里了。”
走到最后一个“W”字，脚下冰层忽然发出“喀啦”一声轻咳。冯桥把狙击镜倒扣在冰面，镜筒里出现一条银线：
冰层下方，七枚并联雷管排成北斗，导线颜色蓝、黄、红——盐、铁锈、柴油的味道混在一起，像一锅未点燃的汤。
倒计时：00:11:00
跳频信号与铁锈雪同步刷新，每0.05秒一次。
李拜天戴上防冻手套，指尖仍冻得发紫。
“雷管逻辑：盐粒湿→铁锈导电→柴油起爆。剪哪根？”
顾峥不说话，只是把半截炒勺插进冰层——勺背立刻结出一圈盐霜，倒计时停在00:00:01。
“锅灰吸湿，铁锈失效。”他用掌心擦过勺背，盐霜化成水，水渗进冰缝，雷管哑火。
冰层下，传来一句俄语，带着笑意：“Хорошо сыграно. Следующий ход — ваш.”（下得漂亮。下一回合——轮到你们。）
声音被雪吸收，像狐狸在冰里打了个滚。
众人把七枚哑火雷管拔出，雷管底部刻着同一句话：“铁锈是时间的血，盐是雪原的泪。”
他们把雷管埋回雪里，像埋下七粒不会发芽的种子。雪橇拖着锈帆返程，帆面在月光下闪成一条淡红的河。
零点哨，柴油炉重新点火，火苗从橘红变成淡蓝。众人围炉，把七枚雷管空壳排成北斗，第七枚壳里放一粒铁锈、一粒盐。
广播喇叭突然“滋啦”一声，传来一句中文，带着笑意：“铁锈未凉，雪未化。——第6岗：Leonid，口令：锅火未熄。”
【第西章·终】
PS:
炉台日历第十二页，背面用铅笔写着：“第5岗，第12夜，狐狸把雪染成铁锈。
——第7岗：全体，口令：雪未化，火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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