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喀喇昆仑腹地再次飘雪。
雪刃营的车队沿着新打通的战备公路,一路爬升。
海拔表从2800米跳到4500米,氧气稀薄得像被高原重新收回。
车停在三十里营房旧址——老营房己拆,新营区钢架林立,像一片刚出土的银色森林。
营门尚未挂牌,门框却用红绸蒙住,像等待剪彩的新娘。
顾峥跳下车,左腿外固定架换成轻便碳纤支具,落地“咔哒”一声。
他抬头,看见营房顶端悬着一条横幅:
“雪刃营开营暨‘459界碑巡逻队’授旗仪式”
操场中央,列队完毕。
全营168人,分编三个连:
电子对抗连、狙击侦察连、高原急救连。
刘星站在第一排,肩章还是列兵,臂章却是“雪刃营·电子对抗一排”,手里攥着一只电竞鼠标——入伍时带来的,现在成了训练教具。
旗杆下,军分区司令员亲自授旗。
旗面展开,雪底蓝刃,刃尖滴着一点红,像未干的血。
司令员把旗杆交到顾峥手里,声音不高,却压住了风雪:
“从今天起,雪刃营的巡逻线,比雪刃连多十七公里。多出来的每一米,都是你们自己走出来的。”
授旗仪式结束,新兵第一次实装巡逻。
路线:三十里营房—459号界碑—冰针林—裂谷—冰镜谷旧址。
全程42公里,负重25公斤,限时24小时。
刘星背的是全营最重的电台,比他人还高。
刚走出营门,他就摔了一跤,电台陷进雪窝,像一头倔强的牦牛。
顾峥单膝蹲下,帮他扶正电台,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记住,雪线之上,摔倒了别哭,哭出来的眼泪会冻住脸。”
下午西点,冰针林。
风速七级,冰针如万柄倒悬的剑。
新兵们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风刀”,脸颊瞬间被划出细血口。
冯桥走在最前,用冰镐敲出安全桩,每敲一下,就喊一声:
“脚步踩着我的脚印,错一步,人就没了!”
夏葵的无人机贴着冰针顶飞行,实时回传——
画面里,新兵的队伍像一条缓慢爬行的黑线,在白色刀林中时隐时现。
刘星抬头,看见无人机镜头闪着红光,突然大喊:
“报告!无人机电量告警!”
夏葵在耳机里笑:“那就让它先回家,剩下的路,用眼睛飞。”
傍晚,裂谷。
旧日雪崩的痕迹己被风抚平,只剩一道浅浅的凹痕。
顾峥下令就地扎营。
没有帐篷,只有雪洞。
张开带着炊事班新兵,把行军锅倒扣在雪地上,当模板,一圈圈挖雪墙。
“记住,雪洞要斜着挖,像猫刨沙,不然半夜被雪活埋,没人救你。”
锅铲在雪里划出弧线,像写一封给雪山的信。
夜里,零下42℃。
雪洞里,刘星第一次用单兵自热煮面,结果水倒多了,面汤溢出来,瞬间冻成冰坨。
他快哭了。
顾峥递给他一把压缩饼干:“明天还要走20公里,先吃干的。”
刘星咬了一口饼干,小声问:“连长,你们第一次巡逻也这么惨?”
顾峥想了想,笑:“比你们惨。那时候,我们连锅都没有。”
凌晨三点,界碑。
459号界碑在月光下泛着冷白。
七名老兵——顾峥、白音、冯桥、李拜天、夏葵、张开、次仁多吉,
带着十三名新兵,列成两排。
没有口令,没有仪式,
只有风在耳边呼啸。
顾峥从怀里掏出那枚信号弹壳,再次打开——
里面多了一张新纸,写着168个名字。
他把弹壳放回碑座凹槽,用雪压实。
“从今天起,雪刃营的名单,比雪山还高。”
归途。
东方既白,雪原泛起淡金色。
新兵们背着空电台、空锅、空水壶,脚步却比来时轻。
刘星边走边数脚印:“1、2、3……42公里,一步没少。”
夏葵的无人机在头顶盘旋,镜头对准队伍,
画面里,168道影子连成一条黑色长线,
像一条正在苏醒的龙,
蜿蜒在雪山与朝阳之间。
营区门口,司令员亲自迎接。
他什么也没说,只递上一张新的巡逻地图——
比例尺1:2000,范围比旧图整整大了一圈。
地图上,459号界碑被画成一颗红色五角星,
向外延伸出十七条红线,
每一条,都标着同一个名字:
雪刃营。
夜里,营房熄灯。
顾峥独自走上屋顶,雪落无声。
他打开手电,光束照向远处雪山——
那里,新的界碑正在筹建;
那里,新的巡逻路正在测绘;
那里,新的名字,
正被风雪一笔一划地刻进大地。
他关掉手电,黑暗里,听见身后脚步声。
六个人,一个不落。
七个人并肩站着,像七把插在天台上的刀。
远处,雪山之巅,
一颗流星划过,
短暂地照亮了他们肩上的新臂章——
雪刃营。
雪继续落。
落在营房屋顶,落在界碑,落在七个人的肩头。
落在他们脚下,落进他们心里,落成一块新的碑,碑上,没有铭文,只有风,
一遍又一遍地写下同一个句子:“界碑不倒,雪刃不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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