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459 号界碑背风侧,雪窖深三米。
林雪第一次守夜,她抱着一把 20 式短突击步枪,枪托贴着胸口,心跳震得枪机微颤。
雪窖壁龛里,点着一盏酥油灯,火苗只有指甲盖大,却把冰壁映成金色。
灯旁,放着一本翻旧的《雪落成册·卷零》,册页被体温烘得卷起。
她每隔一小时,用匕首在冰壁上刻一道痕,
第一道:林雪?2035.8.2?第一次守夜。
灯焰下,青稞粒、吉他弦、电竞徽章、车票……18 件小物排成一列。
每件东西旁,贴着一张 3×3 cm 的二维码。
扫码,跳出一段 15 秒视频——
那是新兵们在无名湖畔录下的“给十年后自己的一句话”。
林雪点开自己的视频:
“嘿,27 岁的我,如果你在弹吉他时手抖,就回雪山吹吹风。”
03:00,电台频道 4590 kHz 准时开启。
呼叫代号:SnowSeed-03(雪种三号)。
林雪按下发射键,声音轻得像雪落:
“雪山邮局,雪窖守夜人呼叫,
坐标 459,温度 -41℃,风速 4 级,
一切正常,火种未灭。”
耳机里,传来顾峥的低声回复:
“收到,火种未灭,继续燃烧。”
守夜第二小时,阿旺接替林雪。
他带来一块干牛粪,掰碎后塞进灯芯,火苗“噗”地蹿高。
灯影里,他用藏语给林雪讲“雪弥勒”的故事——
传说雪山深处住着一位白胡子老人,
谁若在雪夜守住一盏灯,老人就会在梦里教他一首新歌。
林雪笑:“那我要学《雪落成碑》。”
阿旺从怀里掏出一张旧谱,谱面用牦牛血写成,音符像一行行脚印。
05:30,补给组抵达雪窖。
张开亲自背锅,锅里是十年前的终极版炒面,
面己冻成整块,他用匕首削成薄片,
薄片在灯焰上化开,香味瞬间填满雪窖。
每人分到一口,面汤滚烫,烫得舌尖发麻。
张开说:“记住这个味道,十年后你们在世界各地,
只要想起这口面,就能找到回雪山的路。”
06:00,酥油灯燃尽最后一滴油,火苗晃了晃,灭了。
黑暗里,林雪打开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冰壁,
冰壁上,己多出 18 道新刻的痕,
每一道,都是一个守夜人的名字。
她关掉手电,黑暗重新合拢,
却在合拢前,看见冰壁深处,
有一道微弱的红光——
那是十年前埋下的铝热剂残芯,
至今仍在雪下三尺处,静静燃烧。
07:00,换岗号响。
林雪把步枪背好,最后看了一眼冰壁上的刻痕,
她抬手,用匕首在最下方添了一行:
“雪下三尺,火种长明。”
她转身,走出雪窖,
雪窖外,朝阳正从界碑背后升起,
光线穿过冰壁,把那行新刻的字,
照得像一条刚刚点燃的引线。
雪继续落,落在雪窖,落在火种,落在 18 个名字上,
落成一条看不见的火线,火线从 459 号界碑出发,穿过十年、二十年、一百年,
一首烧到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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