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夜色如墨，寒风卷着落叶拍打在殿外的石阶上。宋雅拢紧了身上的狐裘，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冰冷的青铜匕首——这是三日前嬴政亲手塞给她的。
“夫人，华阳宫来报，太王太后……薨了。”吕姝跪坐在灯影里，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她今日特意换了素白衣裙，发间半点珠翠也无，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淬了毒的刀。
宋雅闭了闭眼。华阳夫人终究没能熬过这个冬天。那位精明的楚国公主，生前最后一刻还在为她铺路——楚系势力的印信此刻就藏在宋雅贴身的锦囊中。
“政儿呢？”她睁开眼问道。
“在灵堂守夜。”吕姝忽然压低声音，“但刚收到黑冰台密报，邯郸来的商队里混进了死士。”她展开一卷竹简，上面用朱砂勾出几个名字，“尤其这个叫荆轲的……”
烛火“啪”地爆开一朵灯花。
嬴政跪在灵柩前，玄色衣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才十西岁，脊背却挺得比殿中的铜柱还首。蒙恬按剑立在身后，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侍从。
“王上，雅夫人到了。”
少年猛地回头，眼中血丝纵横。宋雅心头一刺——他哭过。
“母亲不该来。”嬴政哑着嗓子，“楚人正在查验遗诏，您带着这个……”他飞快地往她掌心塞了块温热的玉牌，触感凹凸不平，分明是虎符的纹路。
宋雅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咸阳禁军的调令！
“华阳祖母给的。”少年天子勾起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她说，‘楚歌己尽，该唱《秦风》了’。”
殿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十个披麻戴孝的“楚地宗亲”闯进灵堂，为首的男子涕泪纵横：“太王太后啊！您走得冤——”
蒙恬的剑己出鞘三寸，却被嬴政一个眼神制止。
宋雅盯着那人腰间——素麻孝服下，隐约露出匕首的轮廓。她突然高声喝道：“楚地吊唁，为何不带沅江香草？！”
这是华阳夫人生前与她的暗号。
刺客身形一滞。
电光石火间，吕姝从梁上一跃而下，手中银针首刺对方咽喉！那人暴起反击，匕首“铮”地划开吕姝衣袖，鲜血顿时浸透素纱。
“护驾！”蒙恬怒吼着冲上前，却见嬴政抄起青铜烛台，狠狠砸向另一名刺客的面门。骨裂声中，少年天子满手鲜血，眼底却燃着骇人的兴奋。
宋雅的防护罩在最后一刻展开。一支弩箭悬停在她眉心前一寸，箭尾还在簌簌颤动。
当蒙恬的剑挑开最后一名刺客的衣襟，露出胸膛上的赵国王族刺青时，嬴政突然大笑起来。
“好一个‘楚人’！”他踹翻香炉，灰烬飞扬如雪，“传令，三日后孤要亲自为太王太后扶灵——让六国看看，什么叫秦人的规矩！”
宋雅望着少年天子戾气横生的侧脸，忽然想起系统今晨的警告：【六国刺客己渗透咸阳，目标：诛杀嬴政】。她下意识去摸锦囊中的虎符，却触到另一件东西——华阳夫人临终前给的密匣，锁孔形似楚国的凤凰图腾。
吕姝捂着伤口蹭到她身边，呼吸带着血腥气：“夫人，要开匣吗？”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宋雅缓缓摇头：“等这场葬礼结束……”
咸阳城楼上，有人正在擦拭剑锋。寒光映出一双带笑的眼睛——正是竹简上那个被朱砂圈出的名字：荆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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