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咸阳宫的檐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宋雅立于窗前，指尖轻叩窗棂，目光落在远处灯火通明的楚系府邸。明日便是嬴政的加冠大典，可这咸阳城里的暗流，却比白日里更汹涌三分。
“夫人，楚系送来的请帖。”吕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手中捧着一方锦盒，盒中丝帛上烫金的字迹刺目——邀“雅夫人”赴宴，共贺秦王加冠之喜。
宋雅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楚系贵族素来瞧不上她这“歌姬出身”的养母，此时设宴，无非是想在加冠前夜试探嬴政的底线。她指尖抚过锦盒边缘，忽的顿住——盒底一抹极淡的苦杏味钻入鼻尖。
“姝儿，取银针来。”
吕姝眸光一冷，转身从袖中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这是桃源洞天里华佗所制的验毒之物，遇毒即黑。针尖没入锦盒夹层，再抽出时，己染上一层幽蓝。
“苦杏仁毒，见血封喉。”吕姝声音轻得近乎耳语，眼底却翻涌着杀意，“他们竟敢——”
“他们当然敢。”宋雅合上锦盒，神色平静得可怕，“加冠前夜毒杀秦王养母，明日便可借‘暴毙’之名推迟大典，给楚系争取时间。”她抬眸看向吕姝，“去告诉政儿，今夜这场宴，我们非去不可。”
***
楚系府邸，丝竹声声。宋雅一袭素衣踏入厅堂，瞬间引来无数目光。楚系家主芈宸高坐主位，笑里藏刀：“雅夫人肯赏脸，真是蓬荜生辉。”
“芈大人设宴，岂敢不来？”宋雅含笑落座，袖中银针却己滑入指间。侍从呈上酒樽，琥珀色的液体映着烛光，她余光瞥见芈宸紧盯着自己举杯的手。
酒至唇边，宋雅忽的掩袖咳嗽，酒液“不慎”洒落案几。芈宸脸色微变，正要开口，却听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大王到！”
嬴政黑袍金冠踏入厅堂，满座皆惊。按礼制，加冠前的秦王不得离宫，可他此刻却带着一队黑甲卫，腰间长剑未解。
“寡人听闻此处热闹，特来凑趣。”他目光扫过宋雅案前倾覆的酒樽，眼底寒意骤起，“芈卿不介意吧？”
芈宸额角渗出冷汗：“大、大王亲临，臣等荣幸……”
话音未落，吕姝突然从席间站起，手中银针首指侍酒的婢女：“这贱婢袖中藏毒！”
混乱骤起。婢女尖叫着掏出一包粉末，却被黑甲卫一刀穿胸。粉末洒落的瞬间，离得最近的芈氏子弟当场口吐白沫，抽搐而亡。
“苦杏仁毒？”嬴政一脚踩住芈宸欲藏的右手，剑尖挑起他袖中一模一样的纸包，“芈卿可否解释，为何你身上也有此物？”
“栽赃！这是栽赃！”芈宸面如土色，突然指向宋雅，“是她指使那婢女——”
“放肆！”吕姝厉喝一声，袖中暗弩突射，一支毒箭精准钉入芈宸咽喉。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倒地，抽搐间撞翻了烛台。
火势骤起。嬴政冷眼看着楚系众人慌乱逃窜，忽然俯身拾起芈宸怀中掉出的一枚玉符——那是调遣咸阳守军的虎符。
“母亲早就料到今夜有变？”他着虎符，声音低沉。
宋雅静静望着他：“我只知道，饿狼临死前，总会反扑。”
殿外传来蒙恬的号令声，铁鹰锐士己将府邸团团围住。嬴政转身走向火光深处，黑袍被热浪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另一枚一模一样的虎符——
那才是真正的兵权信物。芈宸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怀中的，不过是个赝品。
***
子时三刻，宋雅独坐寝殿，指尖轻扣着从楚系密室搜出的密信。信上寥寥数语：“嫪毐旧部己至邯郸，不日入秦。”
窗外忽的掠过一道黑影。她猛地抬头，却见嬴政不知何时己立在廊下，手中提着芈宸的人头，鲜血顺着剑尖滴落青砖。
“母亲。”他轻声问，“您说这咸阳城里，还有多少饿狼？”
夜风穿堂而过，吹灭了最后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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