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咸阳宫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映得殿内忽明忽暗。宋雅静立在华阳夫人榻前，看着这位曾经权倾秦国的楚系领袖如今形销骨立，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枚青铜兵符，青白的指节像是要嵌进金属里。
“夫人……”宋雅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复杂。
华阳夫人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目光却仍锐利如刀。她盯着宋雅，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你……终于来了。”
宋雅微微垂眸，没有接话。她知道，华阳夫人时日无多，今夜召她前来，必有要事。
“我楚系一脉……不能断。”华阳夫人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兵符……给你。”她颤抖着抬起手，将那枚刻着“楚”字的青铜符递向宋雅。
宋雅没有立即接过，而是轻声问道：“夫人想要什么？”
华阳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你……果然聪明。”她咳嗽两声，才继续道，“扶苏……过继给楚裔王妃抚养，他日……他若继位，楚系……仍是秦国的根基。”
宋雅眸光微凝。扶苏是嬴政和吕姝的长子，更是她一手带大的孙儿，若交给楚系……
“不可能。”她声音平静，却斩钉截铁。
华阳夫人似乎早料到她的回答，冷笑一声：“那……你拿什么保嬴政坐稳王位？”
殿内烛火忽地一暗，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几分。宋雅沉默片刻，终于伸手接过兵符，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时，她缓缓开口：“楚系仍可存续，但扶苏必须留在咸阳。”
华阳夫人死死盯着她，半晌，才嘶哑道：“……联姻。”
宋雅点头：“若楚系贵女诞下子嗣，可优先考虑立储。”
华阳夫人闭上眼，像是终于耗尽了力气，喃喃道：“……够了。”
殿外忽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嬴政的声音冷冷响起：“母亲，为何深夜在此？”
宋雅心头一跳，转头看去，只见嬴政一身玄色王袍立于殿门，眸色深沉如墨，看不出情绪。
华阳夫人却在这时猛地睁眼，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声道：“嬴政！记住……楚系……永远……是秦国的血！”
话音未落，她喉间一哽，头歪向一侧，再无声息。
殿内一片死寂。
嬴政缓步走近，目光扫过华阳夫人僵硬的尸体，又落在宋雅手中的兵符上，唇角微勾：“母亲……这是何意？”
宋雅握紧兵符，镇定道：“华阳夫人临终托付，楚系兵权归秦。”
嬴政轻笑一声，眼底却无半分温度：“楚系……还有资格谈条件？”
宋雅抬眸与他对视，缓缓道：“王上初掌大权，此时内乱，绝非明智之举。”
嬴政沉默片刻，忽地伸手，从她掌中取走兵符，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掌心，带起一丝微妙的战栗。
“母亲说得对。”他低声道，语气却莫测，“但有些事……还是由朕亲自处理为好。”
宋雅心头微沉，隐约察觉他话中有话，却不等她细想，嬴政己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
“明日朝会，母亲……可别迟到。”
殿门重重合上，烛火摇曳间，宋雅望着华阳夫人逐渐冰冷的面容，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楚系兵权虽得，但嬴政的态度……却远比她预想的更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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