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清风苑收到了一张烫金的请柬。
“赏花宴？”顾明珠接过请柬，眉头微皱。
绿萼凑过来看，“常在，这是好事啊！您终于有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了。”
“露脸？”顾明珠翻了个白眼，“我看是露馅才对。”
她在请柬上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邀请的常在名单里，自己排在最后一位。这明显不是什么巧合。
“绿萼，你觉得这张请柬是谁送来的？”
“内务府啊。”
“内务府最近对我们什么态度？”
绿萼想了想，恍然大悟，“克扣！所以这张请柬…”
“没错，八成是个坑。”顾明珠把请柬放在桌上，“不过既然人家这么用心良苦，我要是不去，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赏花宴当日，顾明珠早早起床，但她并没有精心打扮。相反，她特意选了一件最朴素的衣裳，连头发都只是简单地挽了个髻。
“常在，您这样会不会太…”绿萼欲言又止。
“太什么？太朴素？”顾明珠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发髻，“我这叫低调。万一有人想找茬，也找不到我穿戴过于华丽的借口。”
出门前，顾明珠又做了个决定。
“绿萼，我不走正门。”
“为什么？”
“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顾明珠指了指请柬，“这上面写的是辰时三刻在御花园正门集合，我偏不按套路出牌。”
她选择了一条通往御花园的小径。这条路平时很少有人走，绕道虽然远些，但胜在清静。
“常在，您这是要去哪里？”绿萼跟在后面，越走越心慌。
“我也不知道。”顾明珠很坦然，“走到哪里算哪里吧。反正赏花宴我参加了，至于在哪里赏花，那就看天意了。”
走着走着，她们来到了御花园深处的一处偏僻凉亭。这里种着几株老梅树，虽然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但绿荫如盖，倒也清幽。
“这里不错。”顾明珠在凉亭里找了个石凳坐下，“绿萼，你在外面等着，我休息一会儿。”
就在这时，凉亭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这位妃嫔，为何独自在此？”
顾明珠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凉亭的另一端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身穿便服，面容威严，正淡然地看着她。
“这位公公，小女子迷路了。”顾明珠赶紧起身行礼。
男子看了她一眼，“迷路？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
“从清风苑来，要去赏花宴。”顾明珠如实回答，“不过现在看来，我可能走错方向了。”
男子笑了，“赏花宴在正门，你确实走错了。”
“那我这就去正门。”顾明珠准备离开。
“不急。”男子摆了摆手，“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不如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这里的风景也不错。”
顾明珠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反正她也不急着去赏花宴，能在这里躲一会儿清静也好。
“你为何不愿意去赏花宴？”男子突然问道。
“谁说我不愿意？”顾明珠反问，“我只是觉得走这条路比较安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人多的地方确实喧闹。”男子点头，“不过赏花宴可是难得的机会，其他妃嫔都抢着要去。”
“抢着去做什么？”顾明珠很不解，“不就是看看花，吃点点心吗？”
男子被她的话逗笑了，“就这样？”
“对啊，还能有什么？”顾明珠想了想，“哦，对了，还可以作诗。不过我不会作诗，去了也是凑数。”
“那你平时都做什么？”
“种菜，看话本，晒太阳。”顾明珠掰着手指数，“偶尔给宫女们讲讲故事。”
男子听得有趣，“你倒是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有什么好的？”顾明珠叹了口气，“最近就因为与众不同，总有人找我麻烦。”
“什么麻烦？”
“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御膳房的菜不新鲜了，内务府的用度克扣了，还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顾明珠说得很轻松，“不过我也不在乎，反正自己种的菜更好吃。”
男子听到这里，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你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顾明珠摇摇头，“生气能让菜变新鲜吗？能让月例变多吗？与其生气，不如想办法解决问题。”
“那你是怎么解决的？”
“自力更生。”顾明珠得意地说，“我现在院子里的菜够吃一年的，用度少了就少了，反正我也不需要那些胭脂水粉。至于别人说什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男子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赏的表情。
“你倒是想得开。”
“不想开能怎么办？”顾明珠站起身，“这位公公，我该走了。再不去赏花宴，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男子也站了起来，“既然要去，那就去吧。不过…”
“不过什么？”
“小心些。”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赏花宴上，花虽美，但有时候也会有刺。”
顾明珠心中一动，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公公，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一说。”男子重新坐了下来，“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顾明珠行了个礼，转身要走。走到凉亭外，她突然回头问道：“公公，您不去赏花宴吗？”
男子笑了笑，“我就在这里赏花，这里的风景也不错。”
顾明珠点点头，带着绿萼离开了。
她们走远后，凉亭里的男子才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个顾常在，确实与众不同。不争不抢，不卑不亢，还有一种难得的洒脱。
最重要的是，她刚才提到的那些“麻烦”，他都听在耳里。看来宫里又有人在搞小动作了。
“有趣。”男子自言自语道，“真是个有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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