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龟甲在鲛油灯下泛着幽绿光泽，魏王假涕泪交加的哀求声犹在耳畔：“此乃大魏镇国之宝！武王伐纣时由商室太卜所献...”嬴政的指尖划过龟甲边缘，那里密布着被铜锈侵蚀的星点凹痕，触手冰凉如墓穴寒玉。
“陛下，”李斯将蒙尘的《星经》摊开在案，“臣核验过，甲背二十八宿的刻位与当今天象全然错乱。”他蘸墨在素帛绘出星图，手指殷墟方位，“唯独紫微垣偏移至此——恰是商都朝歌旧址。”
赵妍倚在软榻上，系统界面灰暗。自大梁城归来后，【能量值：45/1000】的红光便如跗骨之蛆。她凝视龟甲中央那道闪电状裂痕——裂痕深处，几不可见的晶砂正随灯火明灭闪烁。
“不是星图。”嬴政突然扣指轻弹龟甲。嗡鸣声中，晶砂微光连成一道扭曲的线，首指东北。“是路。”
少年秦王抓起陶壶，滚水浇上龟甲！
“滋啦——”白汽蒸腾。龟甲遇热变作半透明，甲壳内层竟浮出朱砂描绘的山川脉络！黄河在图中改道北流，于碣石入海处分为九叉，其中一道支流竟蜿蜒向东，首入茫茫巨洋。洋面尽头，陌生的海岸线如巨兽伏波，山脉轮廓如剑指天。
“《山海经》所载归墟...”李斯声音发颤，“竟真有彼岸之地！”
嬴政的指尖停在东海虚无处。那里用楔形文字刻着一列小字，字形似鸟非鸟，如爪如喙。“这非周篆，非商籀。”他眸色骤深，“倒像——”
“殷人骨刻！”赵妍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知失言，嬴政的目光己如冷电射来。
夜半的章台宫死寂如墓。嬴政挥退所有侍从，玄色深衣融入阴影，唯腰间的血淬秦剑在鞘中低鸣。他停在赵妍榻前三尺，从袖中甩出那枚龟甲。甲壳撞上青铜灯柱，发出空荡回响。
“母后真是见多识广。”少年声音淬着冰，“连比甲骨文更古的殷墟刻辞都识得。”
赵妍的指尖陷入锦衲。系统界面疯狂闪烁：【警告！宿主精神波动异常！】她强自镇定：“不过幼时...听方士胡诌...”
“方士？”嬴政猝然逼近，灯影将他眼底翻涌的暴戾切割成碎片，“哪个方士会教你——”他抓起龟甲抵在赵妍眼前，指甲几乎抠进晶砂裂缝，“识破公输班的机关锁？通晓墨子的九宫诀？还有那夜在太庙地宫...”少年喉结滚动，字字如刀，“你喊出‘姬延’这个名字时，周赧王枯骨己化灰百年！”
鲛灯爆出一个灯花。嬴政的瞳孔在明暗中收缩如针：“你究竟是谁？借赵姬的皮囊，行什么鬼蜮？！”
【能量反噬：-10！】剧痛如钢针贯脑。赵妍蜷缩着咳出血沫，视野开始模糊。嬴政却一把攥住她手腕，颜幻薇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力道之大几乎捏碎骨节：“说话！”
“我...”赵妍的辩解被剧痛绞碎。混乱中，她残存的意识本能催动系统扫描龟甲——
嗡！！！
龟甲内层的晶砂猛然爆出炽白强光！光流如活蛇钻入赵妍眉心，系统界面炸开海啸般的乱码：
【检测到跨位面能量坐标！】
【来源：北纬25.5° 西经90.2°】
【能量特征匹配：奥尔梅克文明巨石阵（？？？）】
【位面导航强制启动——】
“啊！”赵妍抱头惨叫。剧痛中，她的瞳孔被数据流染成银白，指尖不受控地在空中虚划。光流从她眉心涌出，在殿顶交织成浩瀚星图！银河旋臂急速坍缩，星点聚成一道贯穿虚空的航线：自碣石港向东，穿越狂暴的黑色洋流，最终钉在一片蓝绿交织的漩涡之上。漩涡中心，隐约可见金字塔状的黑影在雷电中沉浮。
“墨西哥湾...”赵妍在数据风暴中无意识呢喃。
光图轰然溃散。赵妍在榻，七窍渗出血线。嬴政僵立原地，玄衣袖口被飞溅的晶砂碎片割破，血珠顺着手腕滴落，在龟甲上洇开刺目的红。
“墨西哥...湾？”少年一字一顿地重复，每个音节都裹着血腥气。他俯身拾起龟甲，甲背上被血浸染的殷商刻文正发出妖异红光，与星图中那片死亡漩涡的位置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嬴政低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大殿里撞出回音，森冷如枭啼，“难怪母后通晓古今...难怪你拼死护着寡人...”他猛地将龟甲砸向殿柱！“你要去的，是这片吃人的海？！”
龟甲在鎏金柱上撞得粉碎！飞溅的碎片中，一点晶砂却如有生命般射回，没入赵妍心口！
【位面锚点植入！】
【能量通道构筑中...】
【宿主生命体征急速衰竭！】
赵妍如遭电击，身体弓起又重重砸落。她最后看到的，是嬴政扑来的身影，少年帝王脸上第一次露出近乎恐慌的裂痕。他染血的手抓向她的衣襟，似乎想掏出那颗吞噬她的晶砂——
指尖却穿透了逐渐虚化的布料。
“不...准...”嬴政的嘶吼与系统最后的嗡鸣交织：
【位面跳跃准备...3...2...1...】
黑暗吞噬一切前，赵妍听见晶砂在血脉中生长的声音，如同新大陆海岸永不歇止的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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