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宫的玫瑰窗将夕阳割裂成血红的碎片，洒在路易十六颤抖的羽毛笔尖。他面前摊开的账簿上，最后一栏"面包储备"被朱砂狠狠划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刺目的小字："仅够维持巴黎三日"。
"陛下！马赛港又扣押了三船埃及小麦！"财政大臣冲进镜厅，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打滑，"那些该死的威尼斯商人说...说买家出了双倍价钱！"
路易十六的笔尖戳破了羊皮纸。他望向窗外，凡尔赛花园里，最后一株郁金香正在枯萎——那是荷兰抵债的"永恒金"品种，如今花蕊里爬满了不知名的黑色甲虫。
"查！给我查出是谁——"
"是秦人。"冷峻的声音从镜廊尽头传来。内克尔捧着一卷丝绸包裹的文书走近，"马赛港的探子回报，所有截胡的商船都挂着这个标志。"他展开丝绸，露出一枚青铜腰牌的拓印：上面刻着"管"字篆文，下方是交错的金色麦穗。
路易十六的瞳孔骤然收缩。三个月前，就是这个符号出现在阿姆斯特丹证券交易所的做空名单上，让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股价一夜蒸发。
"管...仲？"国王念出这个拗口的东方名字，仿佛在咀嚼一块发霉的黑面包。
"准确地说，是管仲的后世门徒。"内克尔指向腰牌边缘的微型刻印，"这行字翻译过来是'华夏商盟北美总执事'。"
镜面突然映出诡异的波动。路易十六猛地转身，看到最远处的镜子里站着一个穿靛蓝长袍的东方男子，正悠闲地把玩一串算盘。那人抬头，隔着三十步的镜廊与他西目相对，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护驾！"侍卫们拔剑冲向那面镜子，却只撞碎了自己的倒影。镜面残片里，管仲的虚影化作一缕青烟，唯余算珠碰撞的余音在厅内回荡。
路易十六瘫坐在王座上，指甲深深掐进扶手软垫。他突然明白那些黑色甲虫从何而来——每只虫壳背面，都隐约可见微型的金色麦穗纹路。
***
大西洋另一端，纽约港的晨雾被蒸汽笛声撕裂。华夏商盟的青铜楼船缓缓靠岸，船舷上"兼爱""非攻"的篆文在朝阳下闪着冷光。管仲立在船头，手中金丝楠木算盘噼啪作响，每一颗算珠的碰撞都对应着伦敦交易所某支股票的暴跌。
"执事大人，这是今日要签的契约。"年轻簿记官捧上厚厚一叠文书，最上方是《卢浮宫藏品抵押协议》——法国王室以包括《蒙娜丽莎》在内的十二件珍宝为质，换取两船北美玉米。
管仲扫过文件，朱笔在"利息"栏添了个"叁"字："告诉法兰西的朋友，三分利是按周算的。"他抬头望向码头，那里堆满印着麦穗标志的麻袋，几个饥肠辘辘的荷兰商人正为半袋发芽土豆竞相抬价。
簿记官犹豫道："巴黎己经在暴动了..."
"不够。"管仲突然捏碎一枚玉质算珠，"我要他们连暴动的力气都没有。"他指向港区新建的圆形建筑，那是上个月落成的"大秦交易所"，门口石碑刻着《盐铁论》节选。"通知各分部，明日开始抛售所有欧陆国债。"
当簿记官匆匆离去，管仲从袖中取出半幅残卷。绢布上，《清明上河图》的虹桥段正微微发光——这是用三船秘鲁白银从西班牙王室换来的。他轻抚画中熙攘的汴河商船，低声道："范兄，看好了...这才叫'积著之理'。"
交易所的铜钟突然轰鸣。管仲转身时，一个穿粗布工装的壮汉正撞开人群冲来，腰间别着的斧头闪着寒光。
"东方的魔鬼！"壮汉的法语带着浓重魁北克口音，"你把我们的粮食——"
管仲纹丝不动。壮汉的斧头在离他咽喉三寸处骤然悬停——十二支弩箭己同时锁定其周身要害。阴影里，蒙着面的墨家子弟收起机关弩，沉默如雕塑。
"雅克·杜邦，马赛码头工人，妻子死于上周的面包暴动。"管仲用流利的法语念出对方身份，同时拨动算盘上三颗黑玉算珠，"你今早典当了亡妻的银十字架，换得半磅掺木屑的黑面包。"
壮汉的斧头开始颤抖。
管仲突然从袖中抛出一袋金币，钱袋精准落入对方空着的左手："这里有五十金路易，够买下你工作的整个码头。"他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但我建议你买船票去新奥尔良——三天后，巴黎的面包会涨到这个价。"他在壮汉掌心画了个数字。
壮汉的瞳孔骤然放大。那个数字足够买下凡尔赛宫所有镜子。
"为...为什么告诉我？"
管仲笑而不答。他转身走向交易所，靛蓝袍角扫过地面散落的传单，上面印着今日头条：《法王宣布"锁仓令"——所有粮食优先供应军队》。风吹起传单，露出背面用朱砂写的小字："明日午时，荣军院发放救济粮。"
当夜，巴黎荣军院被饥民冲垮。同一时刻，管仲在纽约签下用《蒙娜丽莎》交换《清明上河图》全卷的契约。烛光下，他抚过达芬奇画作边缘的裂痕，轻声道："艺术无价？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真正的饥饿。"
子时，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鉴赏。簿记官脸色惨白地冲进来："执事！英国舰队封锁了特拉华湾！他们带了...带了..."
管仲平静地卷起画作："带了大英博物馆的《女史箴图》真迹，想换回他们的国债信用，对吗？"他推开窗户，夜风送来远方的潮汐声，"告诉纳尔逊勋爵，明日午时，我要在甲板上看到罗塞塔石碑——真品。"
簿记官倒吸冷气："可那是不列颠的镇国之宝！"
"很快就是我们的了。"管仲望向窗外。月光下，港口的粮仓阴影里，无数黑色甲虫正从麻袋缝隙中涌出，甲壳上的麦穗纹路逐渐连成一片金色的海洋。
他忽然皱眉按住太阳穴——系统界面在视野边缘闪烁：【警告！检测到华盛顿能量波动异常！】。管仲猛地转身，看到《蒙娜丽莎》画中人的微笑，正缓缓变成狰狞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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