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满嘴都是血腥味。沈无咎的白发铺了满床，有几缕还缠在我手腕上，像雪地里蜿蜒的红绳。
"醒了？"他倚在床头，指尖把玩着我的暗器囊，"你梦里喊了十七次师兄的名字。"
我抄起玉枕砸过去："放屁！我喊的是'畜牲'！"
沈无咎轻松接住玉枕，突然闷哼一声。鲜红的血从他指缝渗出，滴在锦被上绽开刺目的花。我这才发现他右肩有道深可见骨的伤——是师兄临死前反手刺的那刀。
"药呢？"我扯开龙纹腰带就要扒他衣裳。
他按住我的手："不急。"从枕下抽出本泛黄的册子，"先看看这个。"
《千面谱》最后一页的夹层里，藏着幅画像：灰眸少年与小女孩并肩而立，腕间缠着同一条红线。画角题着八字——【以我残命，续尔长生】
"十年前药人谷大火......"沈无咎的指尖抚过画中女孩的笑靥，"你给我半块赤灵芝时，可没说自己是谷主之女。"
我盯着画中少年腕间的胎记，突然浑身发冷。那不是红线，是......
"噬心蛊的母虫。"沈无咎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当年你爹把它种在我体内，为的是......"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
"报——！"侍卫撞开殿门，"药人谷叛军攻破西门！"
沈无咎的红线瞬间暴起，却在半空诡异地僵住。我这才看清，他心口的疤痕正在渗黑血！
"刀上有毒？"我猛地扯开他衣袍，只见黑线己爬满他半边身子。
他竟笑了："不是毒，是蛊引。"灰眸望向殿外火光，"他们在引噬心蛊暴动。"
雪豹的咆哮由远及近，叼着个血淋淋的包袱冲进来。抖开一看，竟是师兄的人头！
"有意思。"沈无咎拎起头颅，"朕亲手杀的，怎么又......"
人头突然睁眼，嘴角裂到耳根："因为死的那个，才是替身啊......"
黑血喷溅的瞬间，整座宫殿剧烈震动。我抱着沈无咎滚下龙床，眼睁睁看着那人头化作无数黑虫，潮水般向我们涌来！
"抱紧我！"沈无咎的白发突然疯长，将我们裹成茧。黑暗中，他的唇贴着我耳垂："怕吗？"
我咬破指尖按在他心口："怕你个鬼！"
鲜血触到疤痕的刹那，整座茧亮起红光。外头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还有雪豹兴奋的呜咽。
茧散开时，殿内只剩满地虫尸。沈无咎的白发褪回墨色，而我腕间的红线......
"没了？"我摸着光洁如初的手腕。
他忽然将我扑倒在龙床上："转移了。"撩开自己衣领，锁骨下方赫然缠着新鲜的红线，"这下真成你的人了。"
殿门突然洞开，老管家带着文武百官跪了满地："陛下！叛军......"
话卡在喉咙里——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正被新册封的皇后拿玉带钩抵着咽喉。
"都退下。"沈无咎面不改色，"皇后在帮朕疗伤。"
我踹开他下床，从雪豹嘴里抢过染血的密信。展开一看，只有八个血字：
【谷主未死，换心术成】
沈无咎的红线突然缠上我脚踝："现在，该算算你喊师兄的账了。"
我反手甩出暗镖钉住他衣袖："先解释清楚，我爹到底......"
话未说完，地面再次塌陷。这次坠落的，是整个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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