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瞬间，我抓住了沈无咎的衣领。他的白发在狂风中猎猎飞舞，红线自袖中激射而出，却在半空被什么东西齐齐斩断——
"叮叮叮！"
十二枚青铜钉将我们钉在下坠的龙椅上，每根钉尾都连着闪烁的银线。我认出来了，这是药人谷的"锁龙阵"！
"别动。"沈无咎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我眉心，"他们在引蛊。"
血腥味中，我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整个皇城的地基正在蠕动，那些雕梁画栋之下，竟是密密麻麻的蛊虫！
"三年前朕重修皇城时......"沈无咎的红线缠住我手腕，"就在每块砖石里埋了蛊卵。"
地面轰然塌陷，我们坠入巨大的地下洞穴。腐臭味扑面而来，我眯起眼睛，看到洞穴中央矗立着水晶棺——里面躺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终于来了。"
沙哑的声音从暗处传来，轮椅轧过碎骨缓缓现身。那人掀开斗篷，露出我爹枯树皮般的脸："丫头，爹教过你什么？"
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错。"他枯瘦的手指敲击轮椅扶手，"是永远要留一张底牌。"
水晶棺突然开启，里头的"我"睁开了眼睛。那双灰眸......分明是沈无咎的！
"换心术成了。"我爹癫狂大笑，"从此你将是完美的药人，而他......"指向沈无咎，"会成为你最锋利的刀。"
沈无咎突然剧烈抽搐，红线从他七窍疯狂涌出。我扑过去按住他，却摸到满手冰凉的鳞片——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噬心蛊的终极形态。"我爹推动轮椅靠近，"当年我在他心脉里种的，从来不是蛊虫......"
洞穴突然剧烈震动，雪豹叼着个燃烧的火折子冲进来。借着火光，我终于看清——沈无咎胸膛里盘踞的，是条通体赤红的小龙！
"是龙蛊！"我失声尖叫，"你把他做成了活鼎炉？！"
沈无咎突然睁眼，灰眸完全变成了竖瞳："走......"
太迟了。
我爹按下轮椅机关，无数银针暴雨般射来。沈无咎用身体挡在我前面，银针扎进他后背的瞬间，那些红线全部活了过来，化作锁链将我拽向水晶棺！
"别挣扎了。"我爹的指甲掐进我下巴，"你以为当年救他真是巧合？那是我特意安排的！"
水晶棺里的"我"己经坐起，正机械地解开衣襟。当看到她心口那个熟悉的月牙胎记时，我如遭雷击——那根本不是替身，是我缺失的记忆！
"十年前药人谷大火......"我爹抚摸着水晶棺，"你为救他分了一半龙蛊，自己成了活死人。"
沈无咎的咆哮震落洞顶碎石，他浑身皮肤开始龟裂，赤红的龙影在血肉间游走："放！开！她！"
"晚了。"我爹狞笑着按下我头顶穴位，"换心术最后一式——"
剧痛中，我看到自己的记忆如走马灯闪现：十岁那年，是我自愿将龙蛊渡给垂死的沈无咎；三年前悬崖边，是我操控师兄演了那场戏；就连一个月前的重逢，也是我亲手设计的局......
"想起来了？"我爹的嗓音突然变成女声，撕下脸皮露出面具女的面容，"好妹妹，该回家了。"
沈无咎的龙爪贯穿她胸膛时，她还在笑："杀我？那你的小皇后......"
水晶棺突然炸裂，里头的"我"化作血雾包裹而来。在意识消散前，我拼尽最后力气，将暗镖扎进了自己心口——
"这次......换我救你......"
血雾吞没一切的瞬间，我听见沈无咎撕心裂肺的喊声，和雪豹震天的哀嚎。
黑暗。
我飘在虚无里，看着沈无咎抱着我的尸体杀穿皇陵。他的白发寸寸染血，龙爪撕碎所有拦路者。当他跪在药人谷禁地，将龙蛊逼出心脉时，我终于明白了那个始终被忽略的真相——
噬心蛊从来不是诅咒。
是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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