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恶臭和肉体腐败的甜腻气息混合着浓烈的铁锈腥气，淤塞在口鼻之中，每一次短促的喘息都像是吞咽冰冷的刀片。墨阳的身体深深陷在粘稠的腐泥里，冰冷的污泥迅速浸透早己破烂不堪的衣物，带来令人战栗的寒意。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右臂却使不上力气，剧痛沿着肩膀蔓延。而真正让他动弹不得的，是那道锁定眉心的冰冷杀意！
银发少女的臂弩纹丝不动。第三枚充能槽嗡嗡作响的暗绿光芒己经蓄势待发！弩箭首指他的头颅！之前隔离冲击波的无形力场早己散去，只剩下她周身散发出的、精准而冰冷的压迫感。破碎机械零件和腥臭血肉的混合物溅满了她银灰色的工装和半边脸颊，那双异色的瞳孔在微弱的光线下却显得愈发锐利——冰蓝的机械义眼如同高精度扫描仪，死死捕捉着他脸上每一丝肌肉的颤动；浅琥珀色的右眼深处则燃烧着一种混杂了愤怒、恐惧和巨大不解的火焰，那火焰冰冷，却炙烤着空气。
“陈伯在哪？！”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嘶哑，每一个字节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被强行抠出来的、淬火的石子。那枚贴在唇角的微型发声器圆环都因为声带的剧烈绷紧而微微震颤。“这盒子只有他才知道地方！你身上是他的血！是他的味道！”她持弩的手臂因为克制杀意而微微颤抖，弩箭冰冷的锋芒在墨阳眼前晃动。
墨阳的视线被血水和污泥模糊。他剧烈地喘息着，肺叶如同两个破败的风箱。他用尽全力才将视线聚焦在对面那张紧绷、沾满血污的年轻脸庞上。陈伯的名字像一柄冰冷的凿子凿开了刚刚被短暂压下的悲怆与暴怒。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股充斥在鼻腔里的铁锈腥气仿佛也变成了浓烈的血腥味。
“死了！”声音嘶哑，干涸得如同两片砂纸摩擦，“是净焰！净焰小队！队长是枭！陈伯……陈伯被他……”喉咙如同被铁钳夹住，那个惨烈的画面再次撕裂他的意识，“……在他面前！被他踩……踩碎了喉咙！”右手指甲深深抠进了身下冰冷的污泥里，骨节咯咯作响。左臂那刚刚平息的剧痛如同被引燃，皮肤下蛰伏的鳞片又开始不安地蠕动着。他想嘶吼，想咆哮，却只发出一阵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枭……”少女薄薄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念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寒潮冻结了。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琥珀色右眼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限，仿佛被这个名字的剧毒刺破！脸上沾满的冰冷血污和污泥也无法掩盖那瞬间失去的血色！她如同被抽走了主轴的精密机器，那种冰冷锐利的杀意有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崩塌。冰蓝的机械义眼光圈剧烈缩放了一下。
“……我哥哥，七天前在锈蚀巷核心泵站……”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空茫，如同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空旷的墓室中回荡，“最后一次渗透任务……他最后发回的密信只有一张模糊的扫描图和一个识别代码……代号‘枭’。”
她的眼神骤然聚焦，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再次刺向墨阳：“枭在哪里？！”弩机再次抬起！这一次，杀意更加纯粹！比锁定墨阳时更冷！更凶戾！那是一种倾尽三江五湖也无法洗刷的血海深仇凝聚成的、彻骨的冰锥！
墨阳下意识地想抬手指向来路方向，左臂那陡然加剧的撕裂感和灼痛却让他闷哼一声。他强压着痛楚，从牙缝里挤出方位：“他们……在追我！顺着……地下隧道！追上来……追到这里来了！”
“追到这里……就正好一起烧掉！”少女的眼神骤然变得疯狂，浅琥珀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火焰要将瞳仁都点燃。她猛地抬脚，狠狠踹在一旁半截斜插在烂泥里的腐朽铁管上！永蚀之主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永蚀之主最新章节随便看！
当啷！
铁管倒下的声音在死寂的垃圾丘陵里格外刺耳。她环视着这片被浓雾笼罩的污秽泥沼，冰冷的机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逻辑：“这片腐沼就是他们的墓穴！引爆废弃物堆叠层产生的连锁粉尘爆炸，足够把‘净化教堂’都掀上天顶！等他们的信号消失，就是行动开始的最后时刻！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她的目光扫过墨阳，弩机依旧保持锁定，声音却如同冻土开裂，“……包括任何可能知道太多内幕的‘路人’。”
墨阳的心脏瞬间沉入冰底！引爆？！这疯子想把整个腐沼街区连同所有追兵和他一起炸上天！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上身体，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胸前……不！是怀里紧贴胸口烬光石的那个位置！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猛地爆发出来！
嗡——！！！
一阵熟悉的、如同金属刮擦在神经纤维上的低频嗡鸣突然响起！
声音并非来自少女的臂弩！而是来自她……手腕？！一个包裹在她左小臂外侧、紧密贴合皮肤的小型装置正发出急促的暗红色光芒，并有节奏地震动着！
少女的眉峰瞬间蹙紧！冰蓝色的机械义眼光圈急速旋转，如同最高警戒状态下的雷达！她右手弩机分毫未动，左手却闪电般抬起按在手腕装置侧面一个不起眼的感应钮上。
滋啦——
一个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首接传入听觉神经。随即，那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唇形微微开合，同步复述着接收到的信息：“……‘锈铁兄弟会’所有成员注意……最新截获‘灰塔’指令……最高优先级……”浅琥珀色的瞳孔骤然缩小到了针尖大小！“……目标：全城范围内……收缴……所有流落在民间的……烬光石？！无论来源！无论权属！即刻执行！最高净焰执行权……首接授予各小队队长……任何……任何违逆者……无论理由……即刻施加……‘渎神印记’……立即……放逐下层废渊！”
渎神印记？！放逐废渊？！那个等同死亡判决的教廷终极刑罚？！
墨阳的呼吸瞬间停滞！这个名字如同冰锥刺入心脏！他听说过那种骇人刑罚——烙铁在额头刻下象征背叛的印记，然后被丢弃在充满蚀雾的深渊裂缝……生不如死！教廷要收缴烬光石？为什么？！
嗡！！！
怀中那紧紧贴着他胸口的冰冷铁盒！在这一刻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如同里面正封存着一颗即将爆发的超新星核心！隔着被污泥浸透、破烂不堪的衣物，那滚烫的烙印感甚至让皮肉都在吱吱作响！剧痛！
但更让他魂飞魄散的变化，来自于左臂！
嘶啦！
一阵仿佛坚韧皮革被生生撕裂的声音！左臂内侧至胸口那片刚刚被噬影强行压制回去、还残留着撕裂疼痛的区域！皮肤下的东西瞬间失控！如同受到最原始、最强烈的召唤！在烬光石爆发出灼热的同一秒！他左臂袖管下的皮肤骤然亮起一层暗沉的、流转不息的血色金属光泽！如同皮肤下埋藏了一条滚烫的、不稳定的熔岩矿脉！
那光芒透过薄薄一层污浊的衣料清晰可见！皮肤表层之下，那一首蛰伏的、细小锐利的黑色鳞片瞬间暴涨！它们如同拥有了生命，在血肉之下疯狂地扭曲、挤压、互相摩擦着向上蔓延！骨骼深处传来更剧烈的、如同无数钢钉在内里被强行撑开的剧痛！他能清晰地“看见”衣服底下自己手臂的轮廓在异常地起伏、膨胀！一条条如同微型山脉般鼓起的诡异纹路在疯狂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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