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桨给我……快点……”
俞大猷与邓城二人，一人抓着一杆木桨。
跳上舢板，奋力往前划动着。
身后，另一艘舢板上，也有几名卫所的兵丁，眼露狂热之色，奋力跟上……
很快，俞大猷二人当先冲到苍山船边上。
二人齐齐持着船桨，跃上甲板。
立时摆出防御架势，准备接下来的搏命厮杀。
只是待看清甲板上的情形，二人却是齐齐一滞……
“哈哈哈哈，二位哥哥来迟一步，这船倭寇已被我清剿完毕。
“下一艘可要动作快些，要不然我可不会给你们留对手的……”
罗横神情昂扬，口中哈哈大笑着。
人却已经跃至桅杆之上。
另一艘挂着号旗的倭寇船只，此时正迅速靠近，赶来救援。
只是苍山船虽是以灵活著称。
却也终究是在海上航行的快舟，待他们兜着半圈，掉头转回来时。
这艘船上，三十余名倭寇加十多名水手，已被罗横杀净了。
双手抱着桅杆，罗横腰部发力。
口中低喝一声：“嗨！”
在俞大猷与邓城骇然的目光下。
高高的桅杆发出咔嚓断裂声，轰然而倒。
朝向却是正在迅速靠近的另一艘倭船。
罗横人在桅杆顶上。
这一倒，便似直接将他送上对面甲板一般。
轰然落地！
数柄倭刀，几乎同时攻了过来。
罗横隔空一掌，气劲喷薄而出！
嘭！
两名持刀的倭寇倒飞而起，撞到后方的船弦，犹不能停下。
身体一翻，头下脚上，栽下海面。
罗横一脚抬起。
轰然下跺。
轰！
整条苍山船，便如被千斤巨石砸中。
猛的往下沉了一截，又在海浪的托举下，高高弹起。
甲板之上，所有的倭寇在这一起一伏间。
便如筛子上的谷粒，被弹离船身，摔的东倒西歪。
罗横却是安稳如山，大步前迈，一脚正中一名躺倒的倭寇腹部。
噗！
这一脚下，差点将人跺成两截……
……
片刻之后。
当俞大猷与邓城二人，沿着倒下的桅杆，跳上这艘苍山船。
便只见到狼藉一片的甲板上，处处都蔓延着血水。
脚踩在上面，如踏泥浆。
数十具勉强看出人形的尸体，胡乱的分布在各处。
甲板当中，破裂开一个巨大洞口。
底舱内，惨叫声自洞口传上来。
犹如地狱深渊……
“这、这……罗兄弟真乃绝世凶将……”
二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呆愣半晌。
方挤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赞叹。
回过神来，正想下去支援。
罗横的身影，已然自洞口跃出。
随手丢开一柄夺来的长柄倭刀。
浑身煞气蒸腾，冲二人露齿一笑。
“哥哥动作又慢了！”
俞大猷下意识的咽了咽喉咙，不知如何作答……
两艘苍山船，一共收获四百八十五点经验值。
加上之前存下的二十五点。
如今一共有五百一十点！
足够混元功再次升级了。
果然，还是得杀倭，才能真正快速升级！
虽然没有完全计数。
不过这两艘船上，一定不止百人。
之所以只有四百八十五点入帐，应该是有几名落水的倭寇，并未死亡。
不算是罗横亲手斩杀，没有结算到经验值。
另外，底舱内那些操桨的水手中，应该也有这些倭寇强虏来的无辜民夫，也不算在战绩之内。
不过战阵之上，罗横无暇分辨，误伤在所难免。
只能默默在心底道声抱歉！
第一艘苍山船，被罗横自水线位置破开。
海水倒灌之下，已经开始缓缓下沉。
倒是第二艘船，除了甲板上，被砸了个破洞。
船身整体完好，修一修应该还能使用。
待几名卫所的兵丁赶上船。
俞大猷指挥着将倭寇的头颅砍下来，尸体丢入海中……
说起来，上一次俞大猷昏迷。
罗横一把火烧了那艘进入潮沟的苍山船。
上面三四十个倭寇的尸体也随之焚毁。
事后才知道，此举无疑是大大的浪费。
只因当下朝廷军队，可是以首级记军功的。
若是当时罗横将那些尸体脑袋砍下来。
起码也能换个百户当当。
要是肯出银子运作，说不定还能换个恩荫，给子孙后代谋条出路。
如俞大猷这样的百户，有这等功劳，再想办法走走门路。
换个千户都绰绰有余。
这一回，俞大猷自然不能错过。
百多颗首级，还缴了一艘战船，就算里面的真倭只有十来个。
其余全是后来剃发的汉奸。
也是大功一件！
罗横对这些军功没有兴趣，自是留给俞大猷。
说不得过段时间，俞大猷就该是能独领一所的千户大人了！
待一切处理完毕，俞大猷领着几名士兵，开着缴获的苍山船与倭寇首级，赶回福全所报功。
罗横与邓城回到庄园内。
吩咐下人准备好洗澡水，让罗横冲洗身上血污。
躺在半人多高的木桶内。
罗横舒爽的眯起眼。
脑海中默默唤出面板……加点！
融会贯通级的华山混元功。
每加一百分点的进度，需要三点经验值。
花费三百点，将华山混元功提升至炉火纯青！
纵使罗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在化作狂暴洪流的内劲冲击下，出现恍惚。
丹田气旋骤然暴胀，如江河倒灌入经络当中。
原本温润混元内气，沿着任督二脉奔涌不休。
罗横整个身体，皮肤都隐现青芒。
片刻后，身体周围的洗澡水，在内力蒸腾下泛起气泡，竟似被无形热力煮沸一般。
脑海中海量的修炼记忆强行灌入。
数十载寒暑练功的经验记忆，催动内劲游走经脉的感受。
压缩至瞬间完成！
经脉撕裂又愈合，愈合又重新撕裂的痛楚，令罗横意识陷入混沌，霎时间五感尽失。
唯剩内视中，那团旋转在丹田中的风暴虚影。
浑身上下，历经强化，远超常人的肌肉纤维，再次被千锤百炼。
骨骼内部发出被挤压蹂躏，发出金石交击的铿锵之音。
原本乃道家正统传承，最是温和的混元劲，这一刻便如脱疆的洪荒猛兽，显露出狂野的一面。
这一刻，罗横终于意识到，似混元功这类功法，为何修炼进境异常缓慢的主因。
只因这种功法，本就是由外至内，彻底改造身体的道家筑基功法。
磨揉迁革，洗经伐髓，脱胎换骨，偷天换日，朽木生花……
正是道家功法，所追求的化腐朽为神奇，炼形易质的大道之基。
最终目的便是溯本归源，返璞归真，领悟道家先天胎息真谛。
想要达成这样的目标，彻底改造身体筋骨脉络。
无疑于要彻底排除后天对人体的所有侵染。
可人胎先天生来，不过一点真灵，自胎盘当中，吸收母亲身体的营养发育，长成胎儿时，其实便已在吸收后天物质。
至出娘胎，时时刻刻都在被后天浊气侵染。
直到长大，可以说整个身体，都是由后天构成。
想要达到重返先天，便是要将整个身体，每一寸每一缕，每一条经脉，每一处窍穴……
全部都打散磋磨，经过千百万次的反复锻炼。
这样的过程必定是漫长而痛苦的。
从最开始，每次完成遗愿任务，金手指都对罗横的身体进行强化。
便是在吸收隐没入亡者灵魂最深处，残留的一点先天本源灵光之息。
融合入罗横的身体，一点点的改造着他这具后天身躯。
为的便是给重返先天，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用道家的理论来说，这个过程便是——采药！
只因罗横修为达不到，无法主动吸收那点先天灵息。
所以才通过完成遗愿任务，消除亡者最后的执念。
来获取那点先天一气，主动融入身体。
这也是系统在完成遗愿后，会将奖励称为亡者馈赠的真正原因！
可以说，系统任务的本质。
便是吸收亡者未散之先天一气，补自身后天缺损的过程！
而武道经验值，就是亡魂自先天至后天，成长过程中，遗留的一点大道印痕。
所谓系统，也不过是道门真修，结合了罗横来自后世的记忆，具现成他最容易理解的表现形式。
时间也不知过去多久……
意识自混沌中缓缓回归。
脑海中似是响起一段既陌生，又熟悉的歌诀：
炉火锻真形，坎离化气清。
熬尽后天质，先天一点明。
三花聚顶日，五气朝元庭。
返本归源处，浑沌自通灵！
不知觉间，竟已至深夜，屋内一片漆黑。
罗横躺坐于浴桶之中，双目骤然睁开。
眸中精光如电，似有一道白光划破虚空。
只一眼，便将黑暗的屋内，所有的事物尽数看在眼中。
此刻的感觉无比的奇妙。
身周丈许之内，便是连墙角处，一只蚊虫振翅的频率。
都尽数落在心头。
虚室生白！
此乃是内功达到极高成就后的奇妙体现。
木桶内洗澡水早已经凉透。
罗横站起身，感受着体内玄妙变化。
念动间内息升腾。
浑身毛孔骤然开合。
壮大不知多少倍的内息自然而然的流转周身。
身上沾着的水迹蒸腾出雾气。
刹那间便已清爽。
心底念头流转，下意识便要唤出面板。
『罗横——一流高手（四品）。
武道经验值：210点。
……
技能——华山混元功：炉火纯青（0%）。』
“原来如此！炉火纯青……也不过是起点而已。”
自然而然，心底便已经体会到如今的境界。
江湖一流！
现在便是直面老岳，罗横也有一战的信心了。
神清气爽出了屋子。
走至院中。
此处乃是俞家的庄园。
空旷的练武场边，竖立着一根圆木桩。
乃是俞家的护卫平日习武所用。
罗横心中一动，忽然抬掌，远远照着那木桩推出。
轰！
相隔三丈外，碗口粗的木桩应声而断。
且这次施展一气混元掌，罗横完全便是念动而发。
丝毫没有迟滞。
丹田内原本虚幻的气旋犹如化作实质。
刚刚催动内劲的刹那，便似真有一道漩涡被引动。
感受着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气力。
便是寻常迈步行走，也有种随时可以随风飞腾升空的飘飘然。
罗横也不禁感叹。
难怪如王重阳那般的道门真修，还有古往今来无数帝皇将相。
在接触到丹道之后。
都沉迷于求仙……
这种超脱物外，掌控一切的感觉，简直太容易令人着迷了。
“兄弟你终于醒了！”
似是被院中的动静吸引。
邓城推门而出，见到罗横，兴奋上前招呼。
“你这一觉可睡得不短，都过了五六个时辰了。
“我担心兄弟方才一战，消耗太过，没敢让人打搅。
“大半日没吃东西，想来必是饿了，我已让人备好吃食。
“这便叫人送过来……”
彼此相处这么长时间，互相足够了解。
邓城嘴上念叨着，立即招呼人将备好的东西送上来。
说来也是古怪，往常以罗横的身体消耗。
恨不得一天吃上十顿八顿，每顿至少十斤大肉打底。
这一回过了这么久，竟没有什么饿意。
不过倒也不会拂了邓城的好意。
不多时。
几名仆役依次端着托盘上来。
整只的烧鹅酱鸭，大块卤好的牛肉……
全都是罗横往常最喜欢吃的东西。
邓城当先坐下，也不与罗横客气。
先扯了条鸭腿吃起来。
他也是习武之人，饭量虽没有罗横那般夸张。
一顿吃几斤肉却也不是问题。
只是吃了几口，忽然察觉有些不对劲。
抬头时却见罗横正提着筷子。
夹了根用来清口的笋干放入口中。
“怎么了？这些不合胃口？”
罗横慢慢嚼着笋干，轻笑摇头：“没，就是不太饿。”
其实罗横很清楚，自己现在内功修为提升。
达到了炉火纯青，已经从通过进食吸收营养，补益精气。
进化到了内在自足，不假外求。
正如那位心学圣人所言。
“圣人之道，吾性自足。”
可惜这位已经病逝，罗横感觉若是自己早来此界几年。
一定要去当面见识一下。
以这位的论言推导，对方必定也是个不世出的绝顶高手。
扯回到桌面上这些大肉。
放在今日之前，都是罗横最喜欢的食物。
倒不是他多喜欢这些味道，而是他的身体需要些东西补充能量。
但道家有言：“神满不思食。”
如今内功抵达炉火纯青，接下来要做的是进一步炼化体内杂质。
为后面的天人合一做准备。
放到道门来说，这叫服气辟谷。
眼下的罗横当然还没达到只靠吞津炼气，便可断谷炼精的地步。
不过对这些肉食，确实已经产生了些微的本能抵触。
毕竟道家讲人体内“三尸虫”，乃是依赖五谷而存。
若想炼化三尸，净化身心，返本先天。
吃这些东西，有害无益。
但是又不能不吃，便只能取些清淡的素菜瓜果了。
好在到了罗横如今的内气境界，只要不是长时间的断绝肉食。
偶尔稍微吃一点，倒也不担心营养不良，气力消减。
套用后世的语境来解释。
就是他现在的消化功能，对食物的利用率贼高。
从前吃一口肉，靠着身体本能吸收。
可能就留下一两成，剩下全入了轮回化粪了。
而现在以丹田炉火锻炼内腑，吃下去的东西，七八成都可以炼化为精气。
待到什么时候，只用靠吸入的气体，便可以炼化出精气维系生存。
真正做到吸风饮露，自然不饥，便算是内丹有成，金身无漏！
所以说，传说中的女仙，是真的顶，因为只进不出，不会出现像李熬对老婆幻想破灭的那种悲剧……
这也是混元功这类道门功法的终极追求。
从前究竟有没有人达成，那些传说中的神仙一流这个世界究竟存不存在，罗横不敢肯定。
但是他觉得，自己有系统在身。
或许可以试一试……
“兄弟你可真非寻常人啊，论及武学天份，当世只怕无人能及你半分……”
对罗横表现的小小异常，邓城也没有在意。
话峰一转，语气感慨。
看向罗横的眼神，透着缕子看怪物的意味。
“想我邓城自忖天赋不弱于人，便是当年科考被人刁难。
“转而习武，也能自信明年必能高中武举，另趟出条路子来出头。
“他日待我领军，照样是一代名将，史书留名。
“可兄弟你今日这一战，可把我这些年学的兵法韬略，全都给击了个粉碎。
“倘若战阵之上，遇上十个八个如你这般的高手。
“只怕这往后的将领，再无习武的必要了，战场上盔甲都不必穿，躲兵堆里猫着别冒头为好……”
罗横不禁哑然。
虽然不知邓城后世的成就如何，单凭他这番言论。
便已看出他对战争的敏锐洞察力。
后世火器的发展，可不就是把将领的个人武力影响，降到了最低嘛。
只是这个演变的过程其实还很漫长。
“邓兄何必如此？我这回也就是占了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若真是百来名兵士结阵，便是实力再高两层，我也不敢如今日这般正面冲阵的。”
罗横轻笑安慰了一句。
他说的也是实话，不过是以他之前的实力来说而已。
如今内功升级，还有两百一十点经验值。
还可以继续升级其他技能。
实力当然不可相提并论！
陪着邓城聊了片刻。
等他吃饱后，双方各自回屋。
罗横再次唤出面板。
下一项要提升的，自然是轻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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