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
朝阳未露，微风习习。
城外俞家庄，三人围桌而坐。
罗横也不挑拣，伸手在桌面无论是捞着酱鸭还是烧鹅，往嘴里一塞。
转眼便只一根骨架子丢出来。
俞大猷与邓城不时对个眼神。
欲言又止。
“兄弟，你别光顾着吃啊，究竟是怎么想的，到底拿个章程出来。”
片刻之后，急性子的邓城终于忍耐不住，开口建议道：“要不你随俞兄入卫所，给你挂个小旗的身份。
“有了官身，那什么名剑山庄的少主来了，有官面上的身份，多少忌惮几分。”
罗横又掰了块牛腿肉，撕扯下骨上的腱子肉，丢进嘴里。
指尖发力“咔嚓”一声，捏碎腿骨。
露出颤巍巍的骨髓油膏，在面前的碟子里沾了点酱油，吱溜一口吸入口中。
这才拣起抹布，抬眼看向二人。
语气不慌不忙：“兄长莫急，今日五个倭寇，也就是开胃菜而已。
“小弟这股凶气已有了眉目，接着找便是了……”
俞大猷咂吧着嘴，忍不住插言道：“行吧！
“这人还没到泉州呢，咱也不能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其实罗横内心，对那名剑山庄所谓的御剑术的威力，还真有些怀疑。
倘若名剑神功真那般厉害，几近仙神的话。
这江湖上哪还有少林武当什么事？
不该早是名剑山庄的天下了？
按任盈盈的说法，慕容家的八个女婿，背后都与少林有着关系。
名剑山庄在前宋时，倒也是盛极过段时间。
只是如今嘛……与其担忧，倒不如以此为由。
让俞大猷与邓城帮忙，多找些倭寇。
杀倭寇才是升级最快的啊！
心底默默念动，唤出面板。
『罗横——二流好手（五品）。
经验值：25点。
技能——地滚刀法：粗通皮毛（21%）。
技能——华山混元功：融会贯通（1%）。
技能——华山基础剑法：初窥门径（3%）。
技能——正反三叠云：驾轻就熟（8%）。
技能——基础截脉手：初窥门径（1%）。
技能——荆楚剑法：初窥门径（12%）
技能——金钱镖：粗通皮毛（2%）。
技能——猿公棍法：粗通皮毛（3%）。』
没有急着加点，暂时先存下。
看看在那个秦剑找上门前，若是能存到足够的经验值。
便优先提升混元功。
这是对战力提升最大的选择。
若是到时候，经验值不够，再升其他的技能也来得及。
名剑山庄远在丹江口，就算那秦剑收到消息时，是在他老丈人慕容家九秀庄。
也该在浙地……
按时间推算，待其来泉州，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还有数月。
暂时倒不用太过急迫。
接下来几日，俞大猷与邓城继续打探着倭寇的踪迹。
罗横便住在这庄子中。
只是那倭寇之所以猖獗，便是仗着海岸广阔，从外海乘船，可以随时随地登岸袭扰。
大海茫茫，很难把握其准确的行踪。
如此过了几日。
只听说，江浙一带，又有哪个村子，上月叫海盗打了。
又有松江府那边，竟有县衙，都被倭寇放火烧了……
偏泉州这一带，倭寇好似完全绝迹了似的。
半点消息也无。
罗横不禁也等得有些心焦。
可是连俞大猷与邓城这样有军方背景的地头蛇，都掌握不到倭寇的消息。
罗横也没有其他办法。
不禁起了心思。
长线任务的最终目标是靖海平波，武碎东瀛。
如此这般被动寻找也不是办法。
不如寻个海船，直接扬帆东进。
杀上东瀛三十六岛，直接去捣了倭寇首恶汪直的老巢？
此时汪直虽没有发展到巅峰，但手底下少说几万人是有的。
到时候以战养战，说不得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无敌了！
只是当前能出海的大船是个问题。
虽说东瀛相距不远，航道也算是平稳。
有些穷困的海盗，在季风季，划着小舢板都敢横渡。
可罗横却不会去冒这个险。
另一点便是买了大船，自己一个人也开不了。
还得要帮手！
这一点照样急不得，说不定还得等俞大猷与邓城在军中发迹后。
能独领一军，才能真正成行！
……
如此又等了数日。
眼瞅着中秋佳节将近。
街面上过节的气氛已然浓厚起来。
罗横住在庄园中，每日里磨炼着混元三绝技。
又钻研金钱镖与锏法。
俞大猷匆匆而入，人未进院，便急急唤道：“兄弟，来了……”
罗横心中一动，放下手里的荡寇锏。
俞大猷与邓城联袂进了院子。
“那名剑山庄的少庄主秦剑，已到了泉州，上午便去了百丈坪。
“没有见着兄弟，留下口信。
“十日后在围头湾，等你前往赴约。”
罗横眉头微挑，笑道：“这人倒是有几分意思。
“这是要摆下擂台，与我决出生死么？”
邓城骂道：“那小子可真是嚣张。
“我本想称称他的斤两，替你探探深浅。
“不成想他连理都不理，只身边一个护卫的家仆，便与我战了十多个回合。
“后面仗着轻功高明，抽身便走，我想拦都没拦住……”
罗横劝道：“兄长棍法乃是军中战技，本就不是为这等江湖厮杀准备的。
“倒是不必放在心上。”
邓城摇头叹气，却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只皱眉道：“那秦剑身边的下人，便有这样的本事。
“只怕他本人手段还要高明。
“兄弟你还是得小心才是。”
罗横点头笑道：“这个小弟知道的。”
内心却是暗暗可惜。
要说这东南倭寇猖獗，好像处处都是倭寇的踪迹。
偏有心去寻那些人，才知道海岸绵长。
茫茫大洋，倭寇乘船而来，行迹没有规律可循。
还真不好踩他们的跟脚。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怕也是凑不够混元功升级所需了。
少不得先把棍法升上去。
到时候也多几分把握。
正寻思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声响靠近。
行至院门外，高声禀道：“百户大人，鹧鸪巡检司来报，发现倭寇船只……”
真是瞌睡便有送枕头，现在的罗横，对这个倭寇的字眼可是敏感的很。
连忙问道：“鹧鸪巡检司在何处？”
俞大猷回道：“便在距晋江入海口北岸，距此不过数里地……”
罗横精神一振。
又问明了方向。
提上荡寇锏，丢下一句：“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言罢不待俞大猷与邓城反应。
已然展开轻功，瞬间便跃出院墙。
认准了方向，一路疾奔而走。
正踩三叠云，本就是江湖极高明的赶路轻功。
如今罗横混元功内力有成。
一口气跑了半刻钟。
便已到了晋江出海口附近。
远远便见岸边一座石砌的小小堡垒边，一群人正对着海面上伸着脑袋观望。
罗横又望向水面。
果然见有两条苍山船，正在水口外打转。
罗横目力极强。
还能看到船头上，一些披着胴甲的东瀛郎人，同样对着岸上指指点点。
这两条船上，起码有近百人之多。
桅杆上竟还竖着面旗帜。
上书“天差平海大将军·徐”的字号。
那汪直在平户岛自封徽王，组建小朝廷，颁发政令。
也不知在海寇中，封了多少将军大帅。
想必这也是算一路。
罗横可不管他什么身份，反正确实是倭寇就成！
只是此时那两条船，在外海口打转旋，耀武扬威的。
距离岸上却有了数十丈的距离。
这令罗横也不禁有些皱眉。
若是倭寇不靠岸，这么远的水面。
便是以自己现在的轻功，也无法横渡啊……
忽然想到得自黑蜘蛛的那间可发射飞针的机括。
只是那东西，最多也就是二三十丈距离。
还是够不上倭寇的船只。
若是这些倭寇，把船再靠近一些就好了！
正思虑间，身后俞大猷二人打马赶来。
停马到罗横身边。
二人翻下马，同样皱眉望着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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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朝廷在此地，设海防炮台就好了。直接一炮轰死这些杂碎！”
罗横闻言，心中一动。
看向俞大猷问道：“兄长，那鹧鸪巡检司内，可备有强弓？”
俞大猷一愣。
继而想到罗横远超常人的力气来。
“这巡检司本是扼守晋江入口，防御倭寇从海上入侵的哨点。
“常备有碗口铳与三眼鸟铳，至于强弓，却是不知有没有，我替你去问问。”
言罢便往那石堡而去。
罗横与邓城跟在他身后，行至堡垒边上。
不多时俞大猷自堡中出来。
手里还拎着一张铁胎大弓。
“兄弟，你看看这个可合用？三石的强弓，一百八十力，已是军中最强的了……”
罗横伸手接过，稍稍抻了抻。
一百八十斤而已，对他来说，轻轻松松。
只看得一旁几名鹧鸪巡检司的大头兵眼都瞪圆了。
这把虎力弓放在这里，平日里几乎无人问津。
也不知哪一任在此驻守的前辈留下的。
在俞大猷的招呼下，几名兵丁又去寻来长箭。
罗横虽没有学过射箭。
基础的动作却还是听过见过的。
加上以他的力气，对发力技巧其实也无需多在意。
试着开了两下弓，取过箭支对着那两艘苍山船，便是一箭射出。
长箭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噗的落入水中。
距离最近的一条船，尚有十余丈的距离。
远远的，便听到船上一众倭寇，叽里呱啦的大声嘲讽。
罗横也不理会。
又取来支箭，从怀里掏摸出黑蜘蛛的那只小圆筒。
此时也顾不上要破坏这等精密的机关了。
将细丝顶端的两根银针，直接掰弯了，在箭杆上缠了两圈。
确定绑的牢靠。
再次对着那船发出一箭。
这一回稍近了些，不过由于洋面上有风的影响。
还是距离船头数丈的距离，落入了海中。
不过箭支尾部连着细丝。
罗横将线头交给俞大猷，低声道：“兄长将那箭再收回来，我先麻痹他们……”
俞大猷知机的点点头，慢慢拽着细丝往回收着箭支。
罗横却是继续取箭射击。
连续射了五箭，却是一箭未中，不过最近的一回距离船弦不过数尺，罗横已渐渐摸索出海风的影响规律。
这时俞大猷终于将那支连着细丝的箭杆收了回来。
由于过程很小心，船上的倭寇并未发现异常。
还在嚣张的嘲讽着罗横不自量力。
罗横接过被海水浸过，显得更重几分的箭支。
再次搭到弦上，微微沉息，开弓放箭。
咻！
箭支在空中疾速飞出。
连续射了这么多箭，罗横已然反应过来。
之前自己受前世看过的影视剧影响。
总觉得远程射击，最好是要抛射角度。
其实以自己现在的力气。
只要这把弓能撑得住。
完全不必如此。
弓弦张满，蓄出最大的力道，这几十丈的距离，只要微微带一点弧度即可。
哆！
这一箭，正正射中船身。
却没有落到甲板上，而是钉在了船弦外侧。
船上倭寇的喧闹声为之一顿，继而又爆发出更大的嘲讽。
岸上，罗横嘴角露出满意的笑意。
伸手自俞大猷的手中，接过丝线尾端。
沉声道：“兄长稍后，我去收拾了那群畜生！”
早在罗横系上丝线时，俞大猷便已猜到罗横在做什么。
此时也没有多话。
只叮嘱道：“兄弟你小心些，这巡检司里，只有两张小板。
“你登船后，只要破坏倭寇的桅帆与船舵。
“拖住他们逃离的速度，我们随后便赶来支援！”
罗横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想着，得尽快在援兵到达前。
解决掉船上的倭寇。
这可都是经验值！
将那丝线缠到手指上，微微试了试力道。
罗横还担心不保险。
又抓了几支箭杆在手里。
这才深吸口气，体内混元内劲鼓荡而起。
双脚蹬过的地面上，留下两道浅浅的陷坑。
以罗横如今驾轻就熟的轻功造诣。
加上双腿瞬间爆发的力道。
这一跃出，便宛如大鹏展翅，瞬间便离岸十丈有余。
此时去势将近，身形下落。
眼瞅着便要落入水中。
罗横一气强提，双脚连连在空中虚踏，催动正踩三叠云，以尽量减缓下落的过程同时。
手腕翻动，以最快的动作，收回丝线。
借着收线的那股拉力，再次往倭寇船支靠近了数丈。
此时终于力竭，双脚已落到水面。
罗横另一手一扬，将一支箭杆丢在水中。
脚尖在箭杆上一点。
只凭着这点子浮力，竟又生生拔高了数尺。
再次往前跃出丈余距离。
罗横依法而行，再次丢出一支箭杆。
如此借着丝线的引力，与箭杆的浮力，双杆齐下。
在数息后，竟靠近了倭寇的苍山船。
距离只剩下最后数丈。
罗横口中呼啸一声，再次提气，手中还剩下的几支羽箭，尽数抛出。
均匀落到水面之上。
双脚连踏，踩着箭杆往倭寇的船支冲去。
此时船上的倭寇亦发现罗横匪夷所思的轻功。
一阵叽里呱啦的鸟语声中。
几名披甲的倭寇，持着长兵，堵在船弦边上，严阵以待。
罗横在水面上，可以借箭杆的那点浮力，一鼓作气过来。
但是，只要堵住不让他上船，将他逼回水上。
箭杆那点浮力，是绝计无法让他在水面驻足的。
到时候便只有落水……
正当一众倭寇，提着兵器等着罗横上甲板时。
却见罗横脚踏距离船身最近在的一支箭杆后。
根本没有如众人所料的冲天而起。
反而是单掌探出。
拍向船身……
嘭！
巨大的力道，让七八丈长，一丈多宽的苍山船，整个船身都微微倾斜。
甲板上的倭寇霎时间齐齐一震。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声“轰”的巨响。
整个船身再次一颤！
紧接着，甲板下传来有人惊呼叫喊。
却是舱室下，负责摇桨的水手，在喊着船身破了……
要知道，这等在海上航行的苍山船，虽属于小型战船。
船身厚度也在两寸五分以上。
换算成后世的单位，就是十厘米左右，最薄的也在八厘米。
造船的木材，也都是经过特殊处理。
不仅防腐，坚固亦是远超普通的木材。
寻常人便是拿斧头劈砍，都要半天才能破开。
没成想对方仅仅两击，竟将船身打的漏水了？
……
此时，船身底舱寸寸崩裂，木屑混着海水喷溅中。
罗横宛如魔神，自破洞处悍然闯入。
惊得舱室内，一片倭语哇哇怪叫。
舱内昏暗，水花乱溅。
根本无暇打量里面具体的情况。
罗横已然欺到一名立足不稳的倭寇近前。
“咔嚓！”
一掌当头劈下，天灵盖塌陷下去。
血雾未落，旋身扫腿。
踢在一名倭寇腰间，连着这人打横飞出，撞在一根大腿粗细的立柱上。
咔嚓……
立柱断裂，这名倭寇更是在柱子上，被挤压变形。
“死！”
怒吼声中，罗横拳掌如暴雨倾泻。
舱室内操桨的十名倭寇，片刻间便已尽数打杀。
之前为了减轻重量，罗横没带荡寇锏。
此时拳掌之下，竟也丝毫不比重兵来的稍弱。
解决完十名桨手。
上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显是甲板上的倭寇赶来支援。
罗横两步奔至楼梯口。
抬头便见两名持刀倭寇已站在楼梯上。
四目相对。
“哇……”
倭刀照头便斩。
罗横眼都不眨，忽然抬脚，狠狠踹出……
嘭！
面前架着的舱室木梯，应声而碎。
站在楼梯上的倭寇，顿时身子一歪，数人滚作一团，摔下底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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