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点滴还没打完。"他倒了杯温水，小心托起她的后背喂她，"医生说你是胃溃疡加上过度疲劳。"
宁婉晴小口啜饮，注意到陆崇山眼下的青黑："你一首在这？"
"嗯。"陆崇山简短地回答，但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担忧，"你昏迷了六小时。"
六小时...宁婉晴突然想起什么："胶片！那些胶片..."
"在这里。"陆崇山从内袋取出油纸包，"没人动过。"
宁婉晴长舒一口气，这才有心思观察周围。医务室静得出奇，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陆崇山坐在床边的木椅上，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灯光下，他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阴影，眉角的疤痕显得格外明显。
"谢谢你...又一次。"宁婉晴轻声说。
陆崇山摇摇头："你太拼了。这半个月你平均每天只睡西小时。"
"时间紧迫啊。"宁婉晴苦笑，"45天完不成任务..."
"任务重要，但你的命更重要。"陆崇山突然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坚决，"如果你...如果出了事..."他的话哽在喉咙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
宁婉晴心头一震。在这个克制的男人身上，如此强烈的情感流露实属罕见。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我保证会注意。"
陆崇山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抽走。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任由体温透过相触的皮肤传递。宁婉晴能感觉到他手背上凸起的血管和微微粗糙的茧，那是长期与机械打交道留下的印记。
"那个坐标..."陆崇山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D9-S3-217，我查过了。S3指的是D9仓库第三排货架，217是保险箱编号。"
宁婉晴眼睛一亮："仓库里有保险箱？"
"嗯，老式机械锁的。但没钥匙..."
"我爸爸留下的那把瑞士军刀！"宁婉晴猛地坐起来，扯到针头疼得"嘶"了一声，"刀柄里藏着小钥匙，我一首不知道是开什么的！"
陆崇山连忙按住她："别急，等你好了再去。"
宁婉晴刚要反驳，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周小芳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婉晴！不好了！你妈妈病情恶化了！人民医院刚打电话到厂里！"
宁婉晴如遭雷击，一把拔掉针头跳下床，却因头晕差点栽倒。陆崇山稳稳扶住她："我送你去。"
夜色浓稠如墨，仿佛能将一切都吞噬其中。吉普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疾驰，车轮不时地颠簸，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宁婉晴坐在后排，紧紧地握着车门把手，她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副驾驶座位上的周小芳，不停地转头安慰着宁婉晴，然而，她的声音却像是被一层毛玻璃隔开了一样，模糊不清。宁婉晴努力想要听清周小芳在说什么，但那声音却总是若有若无地在她耳边萦绕，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安。
"会没事的。"陆崇山沉稳的声音穿透混沌，"我联系了省医院的专家。"
人民医院走廊比上次更加拥挤混乱。林淑芬被转到了重症病房，他的面庞毫无血色，宛如一张白纸，仿佛生命的气息正在从他身上渐渐流逝。氧气面罩紧紧地扣在他那苍白的脸上，仿佛是他与外界唯一的联系，维系着他那如风中残烛般微弱的生命。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如此艰难，仿佛那是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完成的动作。
"妈！"宁婉晴扑到床前，握住母亲冰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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