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中的真相与燃烧的实验室》
沙漏倒转的瞬间，细沙像被无形的手搅动，在玻璃罩里翻滚成灰黑色的漩涡。程暖盯着沙粒组成的面孔——父亲的眼镜歪在鼻梁上，母亲的头发缠在方向盘的虚影里，扭曲的姿态与新闻报道里父母车祸现场的照片重叠，连车窗裂痕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2019年7月15日，下午西点零三分。”许明的声音从办公桌后传来，带着砂纸摩擦般的质感。他正用镊子把玩着枚学位证书，烫金的落款日期在台灯下泛着冷光——2019年7月14日，比父母车祸的日子早了整整一天。“这张证书，是陆明宇托人办的假证，用来让我以‘海归专家’的身份进入陆氏集团实验室。”
程暖的指甲掐进掌心。父母的车祸报告里写着“意外追尾”，可沙粒组成的画面里，父亲的手正拼命够向副驾的录音笔，母亲的嘴型在说“陆明宇”。沙漏里的细沙突然加速坠落，像场永远停不下来的雨。
“沙漏里混了荧光粉。”陆远的声音突然在门口炸响，他手里的紫外线灯扫过玻璃罩，沙粒瞬间发出诡异的绿光，“许明，你用光学投影伪造幻象，以为能骗得过谁？”
许明捏着镊子的手顿了顿，随即笑了：“陆远同学还是这么敏锐。”他放下学位证书，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但沙粒不会说谎。你父母的车被人动了手脚，刹车油管里的液压油，是陆明宇的司机换的劣质品。”
程暖的呼吸骤然停滞。刹车油管——这个词在陈默的账本里出现过，当时她以为只是针对陆远母亲的阴谋，没想到父母的车祸也与此有关。沙漏里的沙粒突然凝固，父亲扭曲的脸转向她，嘴型清晰地说着“实验室”。
“你父母去陆氏集团，是为了拿陈默的实验样本。”许明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膜，“他们发现了记忆移植的秘密，想匿名举报，结果被陆明宇的人盯上了。”他突然推过来份文件，“这是事故车的维修记录，上面有你父亲的指纹，在刹车踏板下方——他死前还在试图修复刹车。”
程暖的指尖在文件上洇出湿痕。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上锁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个简易的刹车装置，旁边写着“远儿母亲的车也有问题”。原来父母不是意外卷入，是早就察觉了陆明宇的阴谋，想同时救下陆远的母亲。
“陆远母亲的车祸，也是陆明宇干的？”她猛地抬头，撞进陆远的目光。他的脸色惨白，左手死死攥着口袋里的东西，指缝里露出半截金属——是他母亲的遗物，枚刻着蛇形符号的戒指。
“是。”许明的声音带着残忍的平静，“但陆远母亲死前，把最重要的实验数据藏在了陆远的旧玩具里。”他看向陆远，“就是你总抱着的那个小熊，对吧？”
陆远的肩膀剧烈地抖了一下。程暖突然想起去年在他家阁楼看到的小熊，肚子上有道缝补的痕迹，当时她以为是普通的旧玩具，现在想来，里面藏的或许就是能扳倒陆明宇的铁证。
沙漏里的沙粒突然崩塌，父母的脸碎成粉末。许明办公室的时钟敲响五下，墙上的学位证书在暮色中泛出诡异的红光，像浸透了血。
“想知道完整的真相吗？”许明站起身，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沙漏，“跟我去个地方，19年的实验室，所有证据都在那里。”
程暖的手被陆远猛地拽住。他的掌心冰凉，比沙漏的玻璃罩还冷：“别信他。”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张教授查到，19年7月14日，许明根本不在国外，他就在本市，还出现在车祸现场附近。”
许明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如常：“我是去阻止的，可惜晚了一步。”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串钥匙，“实验室的钥匙，你们可以自己去看。”
程暖看着那串钥匙，其中一把的形状与父亲笔记本里画的钥匙完全吻合。她想起父亲被送进精神病院前，反复念叨的话：“钥匙在许明那，别让他毁了证据。”
“去。”她反握住陆远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去，“但不是跟他去，是我们自己去。”
陆远的喉结滚了滚，最终点了点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微型摄像头，别在程暖的衣领上：“张教授己经带着警察往实验室赶了，我们只要找到证据，等他们来就行。”
19年的实验室藏在陆氏集团旧楼的地下室，门锁生锈的程度比想象中轻，显然近期有人来过。程暖用许明给的钥匙打开门，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与记忆里的幻觉重叠——父亲倒在血泊里，母亲的手还指着操作台，上面放着个眼熟的U盘。
“在那！”陆远指向墙角的铁柜，柜门上的锁正是小熊肚子里藏的钥匙能打开的型号。他撬开锁，里面果然放着个布满灰尘的盒子，打开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盒子里除了陈默的实验日志，还有盘录像带。程暖将录像带塞进旁边的旧录像机，屏幕上立刻出现19年的画面：
陆明宇举着注射器，往陆远母亲的手臂上扎：“把数据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远的母亲挣扎着：“我己经把数据藏起来了，你永远也找不到！”
许明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本笔记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画面突然晃动，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和碰撞声——是陆远母亲的车祸现场。录像的最后，许明捡起地上的U盘，塞进自己的口袋，对着镜头露出个诡异的笑。
程暖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原来许明不是旁观者，他是参与者，甚至可能是帮凶。那本学位证书，根本不是为了进入实验室，是为了掩盖他出现在车祸现场的事实。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时，许明站在门口，身后跟着陆明宇的旧部。“看来你们找到了想要的。”他的声音带着疯狂的笑意，“但现在，这些证据是我的了。”
陆远将程暖护在身后，抓起旁边的金属支架：“警察己经在路上了，你们跑不掉的。”
“跑？”许明笑了，“我们根本没想跑。”他指了指操作台，“这里装了定时炸弹，半小时后，所有证据和你们，都会化为灰烬。”
程暖的心脏像被攥住了。她看着操作台下面的红色倒计时，数字正在飞速减少。陆远突然抓起盒子里的实验日志，塞进程暖怀里：“你先走，从通风管道，我拖住他们。”
“要走一起走！”程暖拽着他的手，往通风管道的方向跑。许明的喊叫声和脚步声在身后炸开，她能感觉到陆远的手紧紧攥着她，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又轻得像怕碰碎。
通风管道里漆黑一片，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倒计时的滴答声。程暖的膝盖被磨出血，血珠滴在金属板上，晕开小朵的红。陆远突然停住，用手机的光照向她的脸：“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把证据交出去。”
“你想说什么？”程暖的声音带着哭腔。
陆远笑了笑，眼角的红血丝在光线下格外清晰：“我记得通风管道有个紧急出口，能通到后巷。”他突然吻了吻她的额头，像在完成某种仪式，“等我。”
他转身往回跑，手机的光在黑暗中划出决绝的弧线。程暖看着那束光越来越远，突然想起沙漏里父母的脸——原来有些离别，注定要带着遗憾，但也带着希望。
她咬着牙往前爬，怀里的实验日志硌得胸口生疼。管道外传来爆炸声时，她刚好从紧急出口爬出来，张教授带着警察正等在巷口。
“陆远呢？”张教授抓住她的胳膊。
程暖指向管道深处，眼泪混着灰尘往下掉：“他还在里面...”
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笛声交织在一起，程暖看着熊熊燃烧的旧楼，突然想起陆远说过的话：“真相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三天后的医院，程暖坐在陆远的病床边，看着他缠着绷带的手。医生说他只是轻微烧伤，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在昏迷。她翻开那本实验日志，最新一页贴着张照片——是19年的她和陆远，在银杏树下笑得灿烂，照片背面用陆远的字迹写着：“等我们找到真相，就回来这里。”
窗外的阳光落在陆远的脸上，像盖了层温暖的被子。程暖摸出那串实验室的钥匙，其中一把的顶端刻着个小小的太阳，和她项链上的一模一样。
她知道，陆远一定会醒过来，他们还有很多约定没完成——去银杏树下看落叶，去海边看日出，去完成父母未竟的心愿。
实验日志在阳光下泛着光，里面的证据足以让陆明宇和许明付出代价。程暖看着陆远沉睡的脸，突然明白，那些被掩盖的真相，那些被扭曲的记忆，那些在黑暗中挣扎的日子，终究会在彼此的守护里，迎来最光明的结局。
等他醒来，他们的故事，会翻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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