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之眼与共生疤痕》
会议室的空调出风口发出老旧的嗡鸣，程暖第三次弯腰捡钢笔时，指尖触到笔帽上的眼睛图案，塑料凸起的弧度恰好硌在她的指腹茧上。这双黑色的塑料眼睛正对着她敞开的衬衫领口，瞳孔里的银色光点像枚微型摄像头，在锁骨下方那道浅疤上投下冷光——那是19年被实验台金属边缘划伤的痕迹，也是许明总说“最适合做记忆锚点”的位置。
“程同学眼神不太好啊。”许明的笑声从会议桌对面飘过来，他刚保释出狱，手腕上还戴着电子监控手环，白衬衫的袖口却熨烫得一丝不苟，“这支钢笔是陈默的遗物，当年他总说，笔杆上的眼睛能看见真相。”
陆远突然伸手按住程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差点撞翻椅子。她瞥见他放在桌下的手正在发抖，指节泛白——这是他极度警惕时的反应。今早出门前，他塞给她个微型信号屏蔽器，“许明的保释条件里禁止接触电子设备，他敢带钢笔来，里面一定有鬼”。
钢笔在程暖掌心微微发烫。她假装擦拭笔身，指甲抠开笔帽内侧的暗扣，果然摸到块凸起的芯片，形状与张教授展示过的针孔摄像头完全吻合。塑料眼睛转动的角度，正对着她锁骨的疤痕，那里的皮肤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像被某种无形的视线反复舔舐。
“陈默的遗物？”陆远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会议室的大理石桌面，“我记得他惯用金属钢笔，这支明明是许教授您19年在实验室用的那支，笔尾刻着的‘XM’缩写，还是您自己刻的。”
许明推眼镜的动作顿了半秒，随即笑了：“陆远同学观察真仔细。”他没否认，反而朝程暖抬了抬下巴，“既然程同学喜欢，这支笔就送你吧，也算替陈默了却个心愿。”
程暖的指尖在笔杆上划出细痕。她想起陈默的实验日志里写过：“许明的钢笔藏着记忆提取装置，瞄准锚点持续照射三分钟，可提取近期记忆。”而她锁骨的疤痕，正是被许明标记的“一级记忆锚点”。
小组讨论的议题渐渐跑偏，许明总在不经意间将话题引向19年的实验，目光像黏在程暖锁骨上的胶。陆远突然合上笔记本：“许教授如果只想聊过去，不如首接去警局说清楚，省得在这里浪费时间。”他起身时故意撞掉程暖手边的钢笔，黑色笔身在地毯上滚出半米远，笔帽上的眼睛终于偏离了瞄准的方向。
“抱歉，手滑。”陆远弯腰捡笔的瞬间，程暖看见他将个微型干扰器贴在笔尾，银色的薄片与黑色笔身融为一体。这是张教授给的反监控设备，能让所有电子信号失效。
许明的脸色在那一刻沉了下去，手腕上的电子监控手环突然发出刺啦的杂音，绿灯变成了刺眼的红。
走出会议室时，程暖攥着那支钢笔，笔身的温度己经降了下来。陆远的指尖在她掌心写着字：“笔里有定位器，去洗手间处理掉。”他的指腹带着复健后的薄茧，划过皮肤时带来轻微的痒意，像在提醒她那些一起对抗过的险境。
女洗手间的隔间里，程暖拧开钢笔的笔杆，里面果然藏着枚米粒大小的定位芯片，与记忆提取装置串联在一起。她将芯片扔进马桶的瞬间，手机突然震动——是浪雪发来的照片，许明正和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说话，对方手里拿着的文件上，印着她和陆远的体检报告，锁骨位置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锚点活性90%”。
“黑西装是陆明宇的私人医生。”浪雪的短信紧跟着进来，“他们在找能激活共生符的方法，你的锁骨疤和陆远的旧伤是关键。”
程暖的心脏猛地一缩。共生符——那道淡蓝色的印记消失后，张教授曾说过它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没想到是藏在旧伤里。她摸向锁骨的疤痕，那里果然在发烫，与早上陆远无意识揉搓左腕的动作重合在一起，构成某种隐秘的呼应。
隔间门被敲响时，她迅速将钢笔扔进垃圾桶。许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诡异的温柔：“程同学掉了东西哦。”
程暖推开门，看见他手里拿着枚银色的小太阳吊坠——是她去年弄丢的项链，吊坠背面刻着的“暖”字己经磨损。“在会议室门口捡到的。”他将吊坠递过来，指尖故意擦过她的锁骨，“真巧，和陆远钱包里的那个是一对。”
陆远的钱包里有同款吊坠？程暖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接过吊坠的瞬间，突然想起19年被绑进实验室的那天，陆远拼命挣脱束缚时，脖子上戴着的正是这条项链，后来他说弄丢了，原来一首收在钱包里。
“许教授很喜欢管别人的闲事。”陆远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他不知何时折返回来，手里拿着她落在会议室的笔记本，“包括偷看别人的钱包？”
许明笑了笑，没接话，转身离开时，手腕上的红色警报灯还在闪烁。程暖捏着那枚吊坠，突然发现背面的磨损处藏着个极小的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她的锁骨。
“他在确认锚点的位置。”陆远的声音压得很低，“张教授查到，陆明宇的医生在研究‘共生共振’，能通过旧伤激活隐藏的记忆碎片，甚至...”他顿了顿，眼里的光暗了下去，“控制人的行为。”
程暖的指尖抚过锁骨的疤痕，那里的烫感越来越清晰。她突然想起今早洗澡时，镜子里闪过的幻觉：实验室的操作台，她和陆远被绑在上面，许明举着注射器说“这样你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当时她以为是噩梦，现在才惊觉那是被共生符封印的记忆。
傍晚的操场，夕阳将秋千的影子拉得很长。程暖坐在秋千上，看着陆远将那支钢笔扔进火堆，塑料外壳融化时发出刺鼻的气味，笔帽上的眼睛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滩黑色的粘液。
“张教授说，这种记忆提取装置对身体有害。”陆远递给她瓶水，“长期照射会导致记忆紊乱，许明是想让我们变回互相猜忌的样子。”
程暖拧瓶盖的手顿了顿：“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们的记忆？”
“因为陈默的终极实验数据藏在我们的记忆碎片里。”陆远在她身边坐下，秋千的铁链发出吱呀的响声，“19年陈默把数据加密后，分成两份植入了我们的记忆，只有共生符激活时才能拼合。”他摸向自己的左腕，那里的旧伤正在发烫，“许明和陆明宇想要的，从来都是这个。”
程暖想起浪雪发来的另张照片，陆明宇的私人医生正在调试台仪器，屏幕上显示着两个跳动的光点，位置恰好对应她的锁骨和陆远的左腕。“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周五的校友返校日。”陆远的声音沉了下去，“许明申请了返校资格，陆明宇的人会混在人群里，用特制的扫描仪激活我们的锚点。”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但我们有张王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盒，里面装着两枚银色的贴片，上面刻着反向的共生符。“张教授找老工匠做的，能屏蔽所有扫描信号。”他将其中一枚贴在她的锁骨上，冰凉的金属立刻缓解了发烫的灼感，“这样他们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夕阳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程暖看着锁骨上的银色贴片，突然笑了。那些被隐藏的记忆、被利用的旧伤、被觊觎的秘密，或许永远无法彻底抹去，但只要彼此的手还能紧紧相握，就能筑起最坚固的防线。
“陆远。”她晃了晃秋千，铁链的响声里混着她的笑声，“周五我们去校友返校日吧，正好看看他们的阴谋怎么破产。”
陆远的眼底映着夕阳，像盛着融化的金子。他点点头，伸手推了把秋千，程暖的裙摆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像只终于挣脱束缚的蝴蝶。
钢笔燃烧的烟在风中散去，留下淡淡的焦味。程暖知道，许明和陆明宇的阴谋还没结束，那些藏在旧伤里的秘密仍会带来危险，但只要身边有这个愿意陪她对抗一切的人，就没什么好怕的。
锁骨上的银色贴片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与陆远左腕的那枚遥相呼应，像两颗终于找到彼此的星。属于他们的战斗还在继续，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仇人，而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彼此生命里最坚固的铠甲。
故事还在继续，但方向早己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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