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米发霉”西个字，像一道裹着冰碴子的惊雷，劈头盖脸砸下来！
我猛地转身，指尖瞬间冰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贡米！胭脂米！明日寿宴压轴的“八宝珍珠饭”！
这不是砸招牌的事。这是掉脑袋的买卖！内务府特批，专供皇室的上品，在翻篇楼的后厨发霉了？！
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别说翻篇楼顷刻间灰飞烟灭，苏家要受牵连，我柳絮儿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沈砚舟那句如同魔咒的低语——“风浪越大……”——瞬间化为实质的滔天巨浪，兜头盖脸地拍了下来！冰冷刺骨！
“带路！”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推开拦在门口的石头，几乎是冲下了楼梯。
阿旺脸色煞白地等在楼梯口，见我下来，二话不说，引着我疾步向后厨奔去。
后厨那扇厚重的木门一推开，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刺鼻的霉变混合着米糠的怪味，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钻入鼻腔！
几个核心的帮厨和赵师傅、孙师傅都围在角落一个巨大的、贴着内务府封条的樟木箱前，人人面如死灰，大气不敢出。
箱子盖己经打开。里面，本该是粒粒、色泽如胭脂般瑰丽的贡米，此刻却蒙上了一层令人作呕的灰绿色霉斑！
那霉斑如同腐烂的苔藓，星星点点，粘连成片，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整箱米都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湿粘感。
“老板娘……”赵师傅声音发颤，指着箱子，“刚……刚打开准备淘洗……就……就这样了……”
“什么时候送来的？！”我强迫自己冷静，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昨……昨天傍晚，内务府的小太监亲自押送来的，当着我和周管家的面点的数，封条完好无损才入库的！”负责入库的帮厨带着哭腔，“就放在这个通风干燥的角落，绝对没人动过！”
封条完好？入库后无人动过？一夜之间，整箱贡米发霉？！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这绝不是意外！这是精心策划、意图将翻篇楼和我柳絮儿置于死地的绝杀！
封条完好无损，意味着责任无可推卸！矛头首指翻篇楼保管不善，甚至……蓄意损毁御用贡品！
“查！立刻封锁后厨！所有人不许离开！阿旺，去请周管家！石头，去济世堂，请顾先生！快！”
我厉声下令，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惊恐的脸，最终定格在那散发着死亡霉味的米箱上。
周管家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看到箱中景象，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顾清源紧随其后，清癯的脸上也布满凝重。
他快步上前，不顾那刺鼻的霉味，用随身携带的银针小心地挑起一点霉变的米粒，凑到鼻尖仔细嗅闻，又用指尖捻开观察。
“这霉……”顾清源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并非寻常粮仓霉变。颜色诡异，气味刺鼻带腥，像是……人为培育的毒菌！而且，米粒内部湿粘异常，绝非自然受潮，倒像是……被某种药水浸泡过！”
人为毒菌！药水浸泡！
周管家面无人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柳……柳老板……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明日寿宴……贡米……这……这是灭门之祸啊！”
灭门之祸！
西个字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后厨里死一般的寂静，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蔓延。
我死死盯着那箱毒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换米？不可能！
贡米独一无二，内务府有严格记录，临时去哪里找替代品？
而且，对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封条完好的情况下做手脚，必然算准了时间，堵死了所有退路！
坦白？上报内务府？那等于自投罗网，坐实保管不善甚至损毁御物的罪名！
翻篇楼顷刻覆灭，苏家和我，一个都跑不了！
唯一的生路……只有一条！在明日寿宴开席前，找出真相，拿到铁证！
并且……找到足以替代贡米、完成那道“八宝珍珠饭”的食材！两条路，一条比一条难如登天！
“周管家！”我猛地抬头，眼中燃烧起孤注一掷的火焰，“立刻封锁消息！今日之事，若有半句泄露出去，在场所有人，包括我柳絮儿，皆死无葬身之地！明白吗？！”
我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死亡的威胁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拼命点头。
“顾先生！”我转向顾清源，语速极快，“这毒菌，您可能辨出种类？有何特性？有无解药？还有那浸泡的药水，可有线索？”
顾清源神色凝重：“此毒菌罕见，名为‘腐心瘴’，喜阴湿，遇热则毒气挥发更剧！一旦高温蒸煮，其毒气无色无味，混入饭食，食之轻则上吐下泻，重则……神智昏聩，脏器衰竭！至于浸泡的药水……”
他捻起一点湿粘的米粒，仔细分辨，“有极淡的腥甜气，似乎……掺杂了南海一带特有的‘迷魂藻’汁液！此物能加速霉变，更能麻痹五感，掩盖异味！”
腐心瘴！迷魂藻！南海！
几个关键词如同闪电，瞬间劈开我脑海中的迷雾！南海……钱西海倒了，但还有谁？
谁有如此大的能量，能搞到南海的毒物，还能把手伸进内务府的贡品运输？答案呼之欲出——沈砚舟！只有他！
他昨日那句“风浪”的警告，分明是提前预告！
他想逼我低头，逼我交出翻篇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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