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在我胸中激荡！好一个沈砚舟！好一个釜底抽薪！
然而，此刻愤怒无用！当务之急，是破局！
“顾先生！这‘腐心瘴’可有克制之物？”我急问。
顾清源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有！此物畏阳，惧烈酒，更惧一种名为‘七叶明心草’的汁液！此草不算名贵，但气味辛辣刺鼻，需大量使用方能压制毒菌！而且，必须在蒸煮前混入米中！”
七叶明心草？大量？辛辣刺鼻？
我心头猛地一沉。
这等于宣告这箱贡米彻底废了！就算能解毒，那浓烈的辛辣味也绝对会毁了“八宝珍珠饭”的清香本味！
替代品！必须立刻找到替代品！
“赵师傅！孙师傅！”我转向两位老师傅，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京城……不，方圆百里！立刻去打听！哪里还有品相上乘、口感软糯、色泽……色泽接近胭脂的新米？！不拘什么品种，立刻去买！有多少买多少！快！要快！”
“是！老板娘！”两位师傅也知道事情严重，二话不说，转身就冲了出去。
“周管家！”我继续下令，“动用苏家所有关系！查！昨天傍晚到今天早上，所有接触过这箱贡米的人！送米的小太监，看守库房的人，甚至……内务府经手此米的官员！一个都不能漏！尤其是……和南海，和沈家商行有牵扯的人！我要铁证！”
“明白！”周管家抹了把冷汗，也匆匆离去。
后厨只剩下我、顾清源，还有那箱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毒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如同催命的鼓点。夕阳的余晖透过高窗，将我们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冰冷的地面上，更添几分肃杀。
赵师傅和孙师傅几乎是跑断了腿，在天黑前带回了几个令人绝望的消息：
“老板娘！问遍了！新米是有，但品相好的，要么是寻常粳米，色泽不对；要么是江南的香米，软糯但香气太浓，压不住八宝味！更别说……更别说像胭脂米那样的颜色了！”
“是啊，老板娘！别说方圆百里，就是快马去更远的地方，也找不到能在口感和色泽上替代胭脂米的啊！那米……是贡品中的贡品啊！”
找不到替代品……最后的希望，似乎也破灭了。
顾清源眉头紧锁，看着那箱毒米，又看看我惨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决绝：“柳老板，实在不行……唯有冒险！用七叶明心草汁液大量浸泡淘洗，再反复蒸煮，或许能去除大半毒素和异味，但……味道必定受损，且风险极大！一旦……”
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
我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难道……真的没有路了吗？翻篇楼，我柳絮儿，就要倒在这里？
不！绝不！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濒死的野兽，扫过厨房里的一切！锅碗瓢盆，各色食材……
突然，我的目光定格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麻袋上——那是前些天一个相熟的粮商硬塞给我的“添头”，一小袋来自西域、颜色金黄、颗粒异常的……黍米（黄米）！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劈开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我的脑海！
黍米！金黄色的黍米！
胭脂米是红色，黍米是金黄……颜色迥异！但是……
我冲过去，一把扯开麻袋口，抓起一把黍米。作者“好稀饭酱”推荐阅读《休夫后，我靠前夫遣散费爆红京城》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米粒圆润，散发着淡淡的谷物清香。
我用力捻了捻，质地紧密，粘性极强！
一个早己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猛地跳了出来——前世，在西北采风时，曾见过当地巧妇用黄米（黍米）制作一种名为“黄粱饭”的贡品！
那饭蒸熟后，米粒晶莹剔透，软糯异常，粘性极强，能轻易塑形！
而且，因其色泽金黄，常被赋予“金玉满堂”、“富贵吉祥”的寓意！
色泽金黄……软糯粘性强……寓意吉祥……这不正是天赐的替代品吗？！
“就是它！”我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狂喜光芒，声音因激动而发颤，“赵师傅！孙师傅！立刻把这袋黍米淘洗干净！用最清的井水！反复淘洗三遍！顾先生！烦请您亲自盯着，确保无任何杂质异味！”
“老板娘，这……”赵师傅看着那金黄的黍米，一脸茫然，“颜色……完全不对啊！这……这能行吗？”
“颜色不对？”我猛地转身，抓起旁边一罐上好的红曲米粉（天然染色剂，常用于制作红方腐乳、樱桃肉等），“谁说颜色不能改？！”
“红曲米粉？”顾清源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眼中异彩大放，“妙！红曲乃天然之物，无毒无害，其色红艳，正可模拟胭脂之色！而且其味微酸，或许……或许还能调和黍米本身的微涩，增添风味！”
“没错！”我斩钉截铁，“快！取红曲米粉，用少量温水化开，调成浓稠的浆汁！淘洗好的黍米沥干水分，倒入大盆！将红曲米浆均匀淋入！用手！像揉面一样，用力揉搓！确保每一粒米都均匀裹上红曲色浆！揉透！”
整个后厨瞬间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淘米的淘米，化红曲的化红曲。我挽起袖子，亲自上手，将那金黄的黍米倒入巨大的木盆中，接过调好的、如同鲜血般浓艳的红曲米浆，毫不吝惜地淋了上去！
双手插入温热的、粘稠的米粒中，用力揉搓！如同在揉搓一团巨大的、充满希望的面团！
红艳的浆汁浸染着米粒，金黄的底色渐渐褪去，被一种热烈、、如同初升朝阳般的瑰丽红色取代！
空气中弥漫开红曲特有的、微酸而醇厚的独特香气！
“揉！用力揉！揉透它！”我低喝着，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眼中只有那盆逐渐变得红艳的米粒。
另一边，顾清源指挥着帮厨，按照“八宝珍珠饭”的配方，飞快地处理着莲子、红枣、薏米、芡实、枸杞、松子、蜜豆等八宝配料。
时间，在疯狂的揉搓和紧张的备料中飞速流逝。
当最后一粒黍米都均匀地裹上了浓艳的红曲色浆，在灯光下闪烁着的宝石光泽时，我首起酸痛的腰背，抹了把汗。
“上笼！旺火足汽！蒸！”
巨大的蒸笼被架上灶台，烈火熊熊！裹着红曲的黍米被均匀铺开，八宝配料如同繁星点缀其上。
炽热的蒸汽汹涌而上，带着红曲的醇香和黍米的谷物气息，弥漫了整个后厨，甚至盖过了角落里那箱毒米散发出的死亡霉味。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那口蒸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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