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大阵的蓝光渐渐消散，海面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惊天异象只是一场幻梦。
三艘黑帆战船有两艘彻底沉没，仅剩的一艘也桅杆断裂，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荆棘会的杀手，也有被痋术反噬的怪物。
柳絮儿站在倾斜的甲板上，金勺令滴着血。郑蛟龙被紧急包扎后安置在小艇上，幸存的水手们正忙着打捞落水的同伴。
"清点伤亡。"她声音沙哑，"能动的都去抢救物资。"
顾清源蹲在一具杀手尸体旁，银针拨开其衣领："有烙印。"
锁骨处赫然烙着小小的荆棘环，环内是个数字"柒"。
"第七小队？"石头凑过来看，"这帮杂碎还分编号？"
"不止。"顾清源翻过尸体右手，掌心有个更隐秘的刺青——缠绕着匕首的稻穗，"这个图案我在太医院秘档里见过，永昌十二年江南粮税案的主谋身上也有。"
柳絮儿瞳孔微缩。永昌十二年，正是先帝驾崩前一年，据说当时江南上贡的粮船被动了手脚，导致皇室多人中毒。
阿珠突然轻呼一声，从尸体腰间摸出块铜牌："姐姐，这上面有字！"
铜牌刻着【丁戌号仓】，背面是潦草的日期和数字，像是某种交接记录。
"粮仓令牌……"柳絮儿与顾清源对视一眼，同时想到林崇文临死的话——**京城有人在等你**。
远处传来阿旺的呼喊。他们回头，看见"寻味号"的残骸旁，几个水手正从海里捞起个樟木箱子。箱子被浪打散，露出里面捆扎整齐的账册，封皮烫着林家的徽记。
"是林崇文的私账！"郑蛟龙挣扎着坐起来，"快拿来！"
账册浸了水，但关键部分仍可辨认。柳絮儿翻到标记"荆棘会"的那页，指尖停在某个条目上——
【腊月初七，送京丁戌仓，白米三百石，红货二十箱，接货人：三指】
"三指……"她看向顾清源手中那截枯指，"看来我们这位痋术师朋友，还是条运货的走狗。"
三日后的黄昏，修补过的"寻味号"艰难驶向大陆。
船舱里弥漫着药香，顾清源正在给最后一名伤员换药。阿珠趴在桌边研究血珠，那珠子现在偶尔会浮现出模糊的影像——比如昨日突然显现出一座城门，匾额上"永定"二字清晰可见。
柳絮儿推门进来，手里摊着张海图："找到我们的位置了。"她在桌上排出三样东西：青铜令牌、荆棘铜牌、林家的账页，"你们发现了吗？这三样东西指向同一个地方。"
令牌背面的星辰图某个角落，刻着微小的"丁戌"二字；铜牌首接标明"丁戌号仓"；而账页显示这个仓库接收的"红货"，经顾清源辨认正是忘忧蕈的提炼物。
"京城西南角的永定门外，"顾清源轻叩桌面，"前朝留下的官仓，现在由户部代管。"
石头挠头："可咱们不是要回江南吗？"
"计划变了。"柳絮儿展开阿珠昨日记录的影像，"血珠在预警，有人要在永定门做文章。"她指向城门阴影处几个模糊人影，"看他们抬的东西。"
放大后的画面里，那些人抬着的箱子上，赫然印着双头蛇徽记！
郑蛟龙突然咳嗽着闯进来："刚收到信鸽！"他递上拇指粗细的竹筒，"长公主急讯。"
柳絮儿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八个字——
【漕粮有异，速查丁戌】
海浪轻摇，夕阳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柳絮儿摸出金勺令轻轻，勺面映出她冷峻的眉眼："转舵，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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