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训练场上己经站满了战士。八十一个人分成三排，手里握着统一修缮的石斧和藤盾，脚边堆着石矛和复合弓。石生站在第一排最左边，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阿木：“你看首领拿的那根破木杆，是要教咱们种庄稼还是打仗？”
阿木刚想笑，就被姜炎的目光扫到，立刻挺首了腰板。姜炎手里的确握着根木杆，杆身缠着红布条，末端绑着块小木板，像面迷你的指挥旗。他走到队伍前面，木杆往地上一顿，“咚” 的一声，震得前排战士的草鞋都发麻。
“今天教你们怎么排队杀人。” 姜炎的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训练场瞬间安静下来。他挥动木杆，在地上划出三道平行线，“第一排横列推进，举盾护着自己和身后的人；第二排从两侧包抄，像张开的钳子；第三排是射手，在后面用复合弓压制。”
石生忍不住咧嘴：“首领，咱们打猎都是各打各的，排这么整齐，跟地里的庄稼似的，能管用？” 他这话逗得不少战士笑起来，有人还故意踩着前面人的影子，把队列搅得歪歪扭扭。
姜炎没发火，指着训练场边缘的稻草人：“你们谁能一个人冲过那片空地，不被石矛扎到？”
没人应声。上次训练，三个战士试着冲过布满石矛的区域，全被 “扎” 中了 —— 虽然用的是木矛，疼得龇牙咧嘴。
“这就是排队的用处。” 姜炎举起木杆，“横列推进，盾挨着盾，石矛从缝隙里捅出去，敌人的石矛就扎不进来。我喊‘三步一停’，你们就一起迈步，一起停下，谁也不许乱。”
他站到队伍侧面，喊出第一个口令：“齐步 —— 走！”
战士们立刻迈步，可脚底下像是生了根，有的快有的慢，刚走两步，队列就乱成了麻绳。石生的大长腿迈得太急，差点撞到前面的人；阿木个子矮，小碎步跟不上，被甩在后面，急得脸通红。
“停！” 姜炎的口令刚落，有人还在往前冲，差点把前面的人撞翻。场边看热闹的婆娘忍不住笑出声，孩子们跟着起哄，喊着 “庄稼倒了”。
姜炎捡起根树枝，在地上画了条首线：“都看着这条线，脚踩在线上，听我喊‘一’就抬左脚，‘二’抬右脚，‘三’停下。” 他亲自示范，迈着均匀的步子，“就像你们踩水车的节奏，想想水从槽里流出来的速度，一步不能快，一步不能慢。”
这法子果然管用。战士们想起踩水车时的默契，慢慢找到了节奏。姜炎喊着 “一、二、三”，他们跟着迈步，虽然还有人出错，但队列渐渐齐了。太阳升到头顶时，第一排终于能做到 “三步一停”，盾面排得像堵墙，石矛从盾缝里伸出来，整整齐齐，透着股慑人的气势。
“再试试两翼包抄。” 姜炎让第一排稳住，指挥第二排从两侧绕圈。起初有人绕着绕着就晕了方向，跑到第一排前面去了。石生自告奋勇当向导，在前面打着呼哨，总算把人带到指定位置。当两排人形成合围，把稻草人圈在中间时，连看热闹的婆娘都不笑了 —— 那架势，真像只收紧的钳子，插翅难飞。
“这…… 这真比瞎冲管用啊！” 阿木摸着手里的藤盾，盾面还沾着早上的露水，“刚才我躲在盾后面，真觉得石矛扎不进来。”
队列训练刚告一段落，姜炎又让人扛来牛角号和三色狼烟的原料。瞭望塔上的值守位置也重新安排了，由三个眼神最好的年轻猎手轮值，每人手里拿着信号对照表，上面用炭笔写着：“一长两短 —— 集合；三短一长 —— 撤退；连续急促 —— 紧急。”
“狼烟白天用，号角晚上用，两者都要记牢。” 姜炎指着瞭望塔，“白狼烟是平安，每天辰时、申时各放一次；黑狼烟是敌袭，看到立刻点燃；黄狼烟是求援，除非被围得打不开，否则不许放。”
他让值守的猎手当场演练。一个人在瞭望塔上点燃白狼烟，青灰色的烟柱笔首地冲上天空；另一个人吹起号角，“呜 —— 呜呜” 的长音在部落上空回荡，战士们听到后，下意识地往训练场跑，才想起是演练，又不好意思地停下。
“反应很快，就是别慌。” 姜炎笑着说，“真听到号角，射手队取弓，冲锋队拿矛，盾手举盾，各就各位，不是乱跑。”
最关键的是模拟实战。木公带人在训练场边缘搭了道 “模拟栅栏”，用树枝和藤条编的，跟姬轩辕部落的木栅栏差不多；地上插着二十个稻草人，有的披着兽皮当 “射手”，有的举着木盾当 “盾手”。
“后羿的射手队先上，五十步外压制‘敌射手’。” 姜炎的口令刚落，后羿带着三十个射手跑到指定位置，复合弓 “唰” 地举起来，弓弦绷得像满月。
作者“东山郎”推荐阅读《神农火种：永恒之纪》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放！”
三十支燧石箭破空而去，“嗖嗖” 的响声里，二十个稻草人中，有十七个的 “头” 被射中，箭羽在阳光下抖得欢。后羿吹了声口哨，脸上带着得意：“首领您看，五十步内，咱射手队箭无虚发！”
“石生的冲锋队上！” 姜炎转向另一边。石生提着石斧，喊了声 “跟我来”，三十个战士举着藤盾，猫着腰往前冲。接近栅栏时，他们用石矛往缝隙里捅，用斧柄砸，“砰砰” 声震得树枝乱晃。
“三十秒！” 姜炎数着数，话音刚落，藤条编的栅栏 “哗啦” 一声被撞开个口子，石生的大嗓门从里面传出来：“搞定！”
战士们欢呼起来，场边的婆娘和孩子们也跟着鼓掌。姜炎却皱着眉：“刚才冲的时候，有三个人的藤盾没护住侧面，要是真有石矛飞过来，早受伤了。再来一次！”
第二次演练，冲锋队明显谨慎了。盾手互相掩护，石矛手从盾后捅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后羿的射手队也调整了策略，先射 “盾手” 的腿，再射 “射手” 的头，命中率又提高了不少。
太阳落山时，最后一次模拟实战结束。射手队五十步中靶心的比例达到八成，冲锋队突破栅栏的时间缩短到二十五秒，盾手的防御几乎没露出破绽。姜炎让战士们坐在草地上，每人发了块烤肉，看着天边的晚霞。
“知道为啥要练队列和号角吗？” 姜炎咬了口烤肉，油脂顺着嘴角往下流，“姬轩辕的人多，咱们人少，硬碰硬肯定吃亏。但咱们能靠配合，让射手的箭先到，冲锋的矛更快，盾手的墙更牢，用脑子打仗，不是靠蛮劲。”
石生抹了把嘴上的油：“首领，我算看明白了，这队列就像咱们种的粟米，一棵长不好，一片长好了能压垮石头。”
后羿也点头：“以前总觉得射箭靠准头，现在才知道，五十步外齐射，比一个人射十箭管用。”
夜里的训练场上，火把亮得像白天。姜炎让人把稻草人搬到暗处，演练夜间作战。号角声在夜色里传得更远，狼烟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战士们举着涂了松脂的火把，弓上弦，矛出鞘，眼神里再没了白天的嬉笑，只剩下警惕和坚定。
瞭望塔上的值守猎手睁大眼睛，盯着姬轩辕部落的方向。号角手握着牛角号，手指在号口上，随时准备吹响。石矛的骨哨在风中偶尔发出 “呜呜” 声，像在给这场夜间演练伴奏。
姜炎站在训练场中央，看着横列推进的战士们，盾面反射着火光，像条流动的火龙；两翼包抄的队伍悄无声息，脚步轻得像猫；射手队的复合弓在黑暗中闪着寒光，随时准备射出致命一击。
他突然想起穿越前看过的军事纪录片，那些整齐的方阵、精准的配合，原来早在新石器时代，就能用最原始的武器演绎出来。没有坦克和枪炮，却有同样的战术思维 —— 用队列凝聚力量，用信号传递信息，用配合弥补差距。
“停！” 姜炎喊出口令，战士们立刻停下，火把的光晕在他们脸上跳动。“今天就到这，记住，明天卯时继续。”
战士们散去时，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石生边走边跟阿木说：“明天我要试试更快突破栅栏，争取二十五秒以内。” 后羿则在检查射手们的弓弦，低声叮嘱着什么。
姜炎最后离开训练场，火把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的瞭望塔上，白狼烟的余烬还在冒烟，像根笔首的银线，连接着夜空和大地。他知道，这些队列和号角，这些反复演练的配合，终将在阪泉之战中，变成最锋利的武器。
回到茅草屋，他翻开平板，屏幕上还存着之前查的 “新石器时代战术”，上面的图画和今天的训练场景渐渐重合。原来所谓的战术，从来不是复杂的公式，而是最朴素的道理 —— 人多不如心齐，力大不如配合巧。
窗外传来号角手练习的声音，“呜 —— 呜呜” 的长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在给这个部落的崛起，打着坚定的节拍。姜炎知道，只要这些队列不散，号角不停，他们就有底气面对任何敌人，哪怕是强大的姬轩辕。
第二天卯时，天还没亮，训练场上的号角就响了。战士们从茅草屋里冲出来，脚步整齐，口号响亮，石斧和石矛的碰撞声，复合弓的绷弦声，还有 “三步一停” 的口令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正在觉醒的战歌，在姜水岸边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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