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拖着被打肿的腿撞进刘梅家时，正撞见刘梅把他送的花布往灶膛里塞。火苗舔着布料，烧出焦糊的黑烟，他扑过去抢时，手背被火星烫出个水泡。
“梅梅！你干啥？”
刘梅往灶里添了把柴，侧脸冷得像结了冰：“赵建国，咱俩算了。”
“你说啥？” 赵建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刘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抄起锅铲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妈把我姑在卫生院开假证明的事捅到公社了，现在全大队都知道我刘梅是个骗彩礼的，你觉得我还能嫁给你？” 她搡了他一把，“你那疯妈把你打成这样，你还舔着脸来找我？赶紧滚，别脏了我家的地！”
赵建国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到灶台，疼得他龇牙咧嘴：“你骗我？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骗你又咋了？” 刘梅啐了口唾沫，“就你这窝囊样，还想娶媳妇？你妈说得对，你就是个没出息的废物！”
这句话像把冰渣子一样扎进赵建国心口。他看着刘梅转身去给别的男人开门 —— 那是邻村开拖拉机的张贵权，人称张老三，只见他手里提着两斤红糖，笑得一脸谄媚。刘梅接过红糖时的娇羞，比对着他时甜了十倍。
赵建国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门槛上。张老三经过他身边时，故意踹了他一脚：“滚远点，别挡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回家的，只记得刘梅最后那句话：“要怪就怪你妈，是她断了你的念想！”
院门没关，王秀芬正坐在院里择菜。赵建国扑过去抱住她的腿，眼泪混着鼻血往下淌：“是你！都是你害的！”
王秀芬手里的豆角 “啪嗒” 掉在筐里，抬脚想踹开他，却被死死抱住脚踝：“她跟我分手了！她说永远不会嫁给我了！你满意了？！”
“满意。” 王秀芬的声音平静，一脸冷笑，“早该断了。”
“我杀了你！” 赵建国猛地抬头，眼里全是血丝，“你凭啥毁我的日子？我这辈子娶不上媳妇，都是因为你这个恶妈！”
王秀芬弯腰揪住他的头发，往石碾子上撞：“娶不上媳妇？你这种被女人骗得团团转的蠢货，就该打光棍！”
“咚” 的一声闷响，赵建国额头磕出个血包。他像疯狗似的张嘴要咬，王秀芬早拎起旁边的洗衣板，照着他脸就拍下去：“还敢咬人？我让你记着，是你自己瞎了眼找错了人，跟我没关系！”
洗衣板边缘磕在他门牙上，赵建国疼得嗷嗷叫，嘴里淌出带血的口水：“就是你！要不是你打我骂我，梅梅怎么会跟我分手？你还我媳妇！”
“我还你个鬼！” 王秀芬越打越气，洗衣板抽在他背上、腿上，“你就是这傻样，被她卖了还帮着数钱！她每个月卷走你工资的时候你不说，她背地里骂我是老东西时你不吭声，现在被甩了倒有脸怪我？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没脑子的！”
赵建国被打得在地上翻滚，哭喊混着咒骂：“你这个毒妇！我咋生在你肚子里……”
“你还敢嫌我？” 王秀芬抓起墙角的竹扫帚，劈头盖脸往下抡，“我当初就该把你溺在尿盆里！省得现在气我！”
扫帚上的竹篾抽破了他的衣服，扎进皮肉里，赵建国疼得满地乱爬，最后抱着头缩在墙角，像只被打蒙的鹌鹑。
西屋门帘动了动，赵德贵探出头来。他看见王秀芬抡扫帚的狠劲，脖子下意识一缩 —— 前几次被打的疼还没消呢。院里赵建国的哭嚎越来越响，他悄悄往后挪了挪，脚刚沾到门槛，王秀芬突然回头瞪他。
那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来，赵德贵慌忙摆手：“我、我啥也没看见……”
“滚。” 王秀芬吐出个字，手里的扫帚还在抖。
赵德贵如蒙大赦，猫着腰溜墙根往外跑，路过猪圈时被石头绊了个趔趄，也顾不上疼，头也不回地蹿出了院门 —— 估摸着又往李素娟家躲了。
王秀芬收回目光，看着墙角抽泣的赵建国，气不打一处来。她走过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哭够了没有？”
赵建国哽咽着骂：“你就是个魔鬼……”
“魔鬼也比你这个睁眼瞎强！” 王秀芬蹲下来，拽着他的耳朵往屋里拖，“给我滚起来！看看你那怂样！被女人甩了就哭天抢地，你是男人吗？”
赵建国被拖得磕磕绊绊，额头的血糊了满脸：“我不管…… 我就要梅梅……”
“还敢说！” 王秀芬随手抄起炕边的鞋拔子，对着他嘴就抽，“我让你说！让你惦记那个狐狸精！”
鞋拔子抽在嘴上，赵建国的嘴立刻肿起来，说话漏风：“妈…… 我错了…… 别打了……”
“现在知道错了？” 王秀芬把鞋拔子往他脸上一戳，“早干啥去了？当初她哄你偷家里粮票时你咋不想想错？她让你骗我结婚钱时你咋不吭声？”
赵建国被戳得往后躲，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 我当时鬼迷心窍……”
“你就是没长心！” 王秀芬把鞋拔子扔在他脸上，“给我滚去睡觉！再敢提刘梅一个字，我就打断你的腿！”
赵建国连滚带爬地往外挪，经过院门时，听见王秀芬在院里骂：“这辈子别指望我给你攒彩礼，有本事自己挣去！挣不来就活该打光棍！”
他扶着墙站定，望着天上的星星，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里有委屈，有不甘，却没半分悔悟。
屋里，王秀芬看着他的背影，抓起扫帚狠狠砸在地上。前世赵建国就是这样，被刘梅拿捏得死死的，最后连她的棺材本都被哄去给刘梅填了赌债。这一世，她就算打断他的腿，也得把他从那条绝路上拽回来。
院墙外，赵德贵缩在柴火垛后，听着院里没了动静，才敢探头探脑往李素娟家溜。路过猪圈时，他啐了口唾沫 —— 这王秀芬，是真不能惹了。
疯了！疯了！
真的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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