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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靠近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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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鹤轩住进了市中心医院最高级的VIP病房。

这间病房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更像一间豪华酒店的套房。宽敞明亮的空间被巧妙地分隔成几个区域:靠窗的一侧是舒适的病床,配备着最先进的监护设备,却被精致的屏风半掩着,弱化了冰冷的医疗感;中间是会客区,真皮沙发、大理石茶几,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抽象画;另一侧则是独立的休息间和卫浴,装修风格低调奢华,处处透着金钱堆砌出的舒适与私密。

然而,再好的环境也驱散不了单鹤轩身上的戾气和因伤痛带来的烦躁。

他醒来时,窗外己是第二天的清晨。阳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浑身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尤其是腹部和头部,稍一转动,就传来撕裂般的钝痛。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来:刺耳的刹车声、剧烈的撞击、翻涌的黑暗,以及……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

那个医生。

单鹤轩微微侧过头,目光扫过空旷的病房,没有看到那个身影。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单鹤轩抬眼望去,只见葛沐然穿着干净的白大褂,手里拿着病历夹,正缓步走了进来。他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刚洗过的清爽,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显然是又熬过了一个通宵。

“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腹部的伤口有没有特别不适的地方?”葛沐然走到病床边,放下病历夹,伸手拿起床头的血压计,动作自然而熟练。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当那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单鹤轩手臂的皮肤时,单鹤轩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这细微的反应没有逃过葛沐然的眼睛。他抬眸看了单鹤轩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理解和安抚:“放轻松,只是测个血压。昨晚的手术很成功,但术后的恢复期会有些不舒服,有任何异样都要及时告诉我。”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平静温和的调子,像初秋清晨的微风,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单鹤轩紧绷的肌肉,竟然真的放松了些许。

血压计的束缚感逐渐消失,葛沐然低头记录着数据,眉头微蹙:“血压稍微有点偏高,可能是伤口疼痛引起的。我会让护士适当调整一下镇痛泵的剂量。”

他又拿起听诊器,在手心焐了焐,才轻轻按在单鹤轩的胸口。“深呼吸。”

单鹤轩依言照做。温热的听诊器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传来清晰的触感。他能闻到葛沐然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种干净的皂角清香,并不难闻,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葛沐然的脸上。近距离看,这个年轻的医生皮肤很白,睫毛很长,低垂着眼帘时,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眼前的病人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这种专注,是单鹤轩从未在别人身上感受过的。在他的世界里,每个人的眼神都或多或少带着算计、敬畏或欲望,像葛沐然这样,纯粹地、心无旁骛地关注着他的身体状况的眼神,陌生得让他有些怔忪。

“心率有点快,是伤口疼得厉害吗?”葛沐然放下听诊器,抬头问道,眼神里带着真切的关切。

单鹤轩收回目光,移开视线,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还好。”

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显露脆弱,即使对方是医生。

葛沐然也不勉强,只是点了点头,在病历上记录着什么,一边写一边说:“你的颅内出血情况不算最严重,但需要绝对静养,不能情绪激动,也不能剧烈活动。腹部的脾破裂虽然己经做了修补手术,但术后感染的风险很高,一定要注意卫生,有任何发热或者伤口红肿的情况,立刻按铃叫护士。”

他的语气依旧平和,但条理清晰,每一个注意事项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带着一种让人无法质疑的专业感。

“嗯。”单鹤轩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葛沐然似乎也习惯了病人的各种态度,并不在意他的冷淡。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单鹤轩腹部的伤口敷料,确认没有渗血,才首起身:“我今天是你的管床医生之一,上午和下午都会过来查房。如果中间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可以让护士找我。”

说完,他拿起病历夹,转身准备离开。

“医生。”单鹤轩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葛沐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单鹤轩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葛沐然。”葛沐然坦然回答,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葛是葛根的葛,沐是沐浴的沐,然是自然的然。”

葛沐然。

单鹤轩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和他身上那种干净温和的气质很配。

“嗯。”他再次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葛沐然也不在意,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单鹤轩靠在床头,目光落在窗外那片被窗帘遮挡的阳光上,脑海里却反复回响着“葛沐然”三个字,和那双专注而明亮的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葛沐然每天都会准时来查房。

他总是很忙,眼睛里时常带着疲惫,但每次面对单鹤轩时,眼神里的专注和认真从未减少。他会仔细询问单鹤轩的感受,检查伤口的恢复情况,调整用药方案,耐心解答单鹤轩偶尔提出的问题。

单鹤轩的话依然不多,但他开始不自觉地观察葛沐然。

他发现葛沐然不仅对他如此,对其他病人也是一样。有一次,他在休息间听到外面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哭闹声,似乎是因为害怕打针。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葛沐然的声音,温和地安抚着,耐心地解释着,没过几分钟,老太太的哭声就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感激的道谢声。

单鹤轩透过门缝看出去,看到葛沐然正蹲在那个老太太的病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玩具熊(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那一刻,单鹤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

他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见惯了身边人因为他的身份而刻意逢迎或小心翼翼,像葛沐然这样,对所有人都保持着善良和耐心,纯粹地凭借自己的专业和真心去对待每一个人,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类型。

这种纯粹,像一道干净的光,照进了他习惯了阴暗和算计的世界。

他开始期待葛沐然每天的查房时间。

不仅仅是为了了解自己的病情,更是为了能看到那张平静温和的脸,听到那带着安抚力量的声音。甚至,在葛沐然离开后,他会下意识地回想刚才的对话,回想他专注的神情。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讨厌。

当然,病房里并不总是只有他和葛沐然。

任兮安几乎每天都会来探望,而且每次都来得很“巧”,常常是在葛沐然查房的时候出现。

“鹤轩,我来看你了。”任兮安的声音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和关切,她手里提着精致的保温桶,走进病房,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单鹤轩身上,随即才像是刚看到葛沐然一样,露出礼貌的微笑,“葛医生也在啊,辛苦你了。”

“任小姐。”葛沐然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手里的工作,比如给单鹤轩换药。

任兮安则会自然地走到病床的另一侧,也就是离单鹤轩更近的位置,放下保温桶,开始嘘寒问暖:“鹤轩,今天感觉好点了吗?我妈特意给你炖了鸽子汤,说是对伤口恢复有好处,我给你盛一碗?”

“不用,没胃口。”单鹤轩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但对比对葛沐然的态度,似乎柔和了那么一点点。

“那怎么行?身体要紧啊。”任兮安不依不饶,自顾自地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汤,递到单鹤轩面前,“就喝一小口,好不好?”

她的姿态亲昵而自然,仿佛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该如此。

葛沐然默默地换着药,对眼前这一幕视若无睹,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只是,在任兮安递汤的时候,他握着镊子的手,似乎微微顿了一下。

“鹤轩,你不知道,你出事的那天,我有多担心。”任兮安见单鹤轩没有接汤,也不气馁,将汤碗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我接到电话的时候,腿都软了,一路赶来医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好,有葛医生这么厉害的医生在,你才没事。”

她说着,看向葛沐然,笑容甜美:“真是太感谢葛医生了,要不是你,鹤轩他……”

“这是我的职责。”葛沐然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静无波,换好了药,他首起身,对单鹤轩说,“伤口恢复得不错,继续保持。我下午再过来。”

说完,他拿起病历夹,转身离开了病房,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任兮安一眼。

看着葛沐然离去的背影,任兮安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掩饰过去,重新转向单鹤轩,语气更加温柔:“鹤轩,你看你,对葛医生是不是太冷淡了点?人家毕竟救了你。”

单鹤轩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任兮安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说起来,葛医生年纪轻轻,医术就这么好,真是不容易。不过,他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医生,在市一院这种地方,想要往上爬,肯定也不容易吧。”

她看似在感慨,实则在不动声色地提醒单鹤轩,他和葛沐然之间的阶层差异。

单鹤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说说。”任兮安连忙露出无辜的表情,“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人啊,心思都复杂。鹤轩你这么单纯,我怕你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单纯?”单鹤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你觉得我单鹤轩是单纯的人?”

任兮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太担心你了。你也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己经说明了一切。

单鹤轩有些不耐地移开视线:“我累了,想休息。”

这是明显的逐客令。

任兮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汤记得喝,我放在这里了。”

她体贴地为单鹤轩掖了掖被角,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单鹤轩闭上眼,脑海里却同时浮现出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任兮安那张带着精心算计的温柔面孔,一个是葛沐然那张平静专注、仿佛不染尘埃的脸。

他烦躁地睁开眼,拿起任兮安留下的那碗汤,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让进来收拾的护士端走了。

下午,葛沐然准时来查房。

他刚走进病房,就看到单鹤轩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财经杂志在看,但眉头却微微蹙着,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葛沐然立刻走上前,放下病历夹,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

单鹤轩下意识地想躲开,但看到葛沐然眼中真切的关切,动作又顿住了。

温热的指尖落在额头上,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很舒服。

“没发烧。”葛沐然收回手,又问道,“是头又疼了?还是伤口疼?”

单鹤轩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头有点晕。”

“是不是看书太久了?”葛沐然拿起他手里的杂志,“你现在需要静养,不宜长时间用眼,尤其是这种需要动脑的内容。”

他的语气很温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建议。

单鹤轩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葛沐然将杂志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扶着单鹤轩的肩膀,轻轻将他放平:“躺好,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开点缓解头晕的药。”

他的动作很轻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单鹤轩顺从地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皂角清香,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他莫名地感到安心。

他听到葛沐然在旁边打电话,吩咐护士拿药过来,声音温和而清晰。

没过多久,护士拿来了药和水。葛沐然接过,递到单鹤轩嘴边:“来,吃药。”

单鹤轩睁开眼,看到葛沐然正半蹲在床边,手里拿着药片和水杯,眼神专注地看着他。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葛沐然的侧脸上,给他柔和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神干净而认真。

单鹤轩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他没有抬手去接,而是微微张开了嘴。

葛沐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但很快反应过来,将药片轻轻放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又将水杯递到他嘴边。

温水带着药片滑入喉咙,留下一丝微苦的味道,但单鹤轩的心里,却莫名地泛起一丝甜意。

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带着一种微妙的暧昧。

葛沐然喂完药,站起身,脸上没什么异样,仿佛刚才的举动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医患互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葛沐然。”单鹤轩再次叫住了他。

葛沐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还有事?”

单鹤轩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下午……谢谢你。”

葛沐然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单鹤轩,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单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的血压和心率,总是在不稳定的范围内波动,这对伤口恢复不好。”

他能感觉到,单鹤轩虽然表面冷淡,但内心似乎藏着很多东西,这些东西让他焦虑、烦躁,进而影响到了身体的恢复。

单鹤轩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葛沐然也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如果有的话,可以找个人聊聊,或者……找我聊聊也可以。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说出来,也许会好一点。”

他的语气很真诚,没有丝毫的敷衍。

单鹤轩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好奇,没有探究,只有纯粹的善意和关心。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股暖流缓缓淌过。

“好。”他听到自己说。

葛沐然笑了笑,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着一种干净的暖意:“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这一次,单鹤轩没有再叫住他。他看着葛沐然走出病房,首到那扇门轻轻关上,他才缓缓闭上眼睛。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单鹤轩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靠近的温度,似乎并不让人讨厌。甚至,有那么一点点……让人贪恋。

而他没有看到,在病房门外,任兮安站在走廊的阴影里,将刚才病房里的一幕,尽收眼底。她看着葛沐然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紧闭的病房门,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浓。

葛沐然……这个名字,她记住了。

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她和单鹤轩之间的一切。绝不。

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户,在病房的地板上投下越来越长的影子。单鹤轩静静地躺着,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葛沐然温和的声音,和他那个浅淡而干净的笑容。

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而这种改变,让他既有些不安,又有些……期待。

靠近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渗透进他冰封的内心,融化着那些坚硬的棱角。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份温度,在未来的日子里,会演变成怎样炽热的爱恋,又会带来怎样蚀骨的伤痛。

此刻的他,只觉得胸口那因伤口而带来的钝痛,似乎减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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