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绯夜”里的音乐像是要把天花板掀翻。
舞池中央，年轻的男女随着震耳欲聋的节拍疯狂扭动身体，汗水与荷尔蒙在空气中发酵，混合着酒精与香水的味道，形成一种令人沉醉的糜烂气息。
就在气氛最顶点的那一刻。
“滋啦——”刺耳的电流声突兀地响起，重低音炮瞬间哑火。
所有音乐戛然而止。
舞池里的人们动作僵住，迷茫地望向DJ台，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潮红。
酒吧门口，刺眼的红蓝警灯旋转着，将一张张错愕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一大群穿着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动作迅速地封锁了所有出口。
客人们的喧闹声瞬间变成了压抑的窃窃私语，空气中弥漫开一丝恐慌。
一名穿着白衬衫，肩上扛着花的华人警官拿着一个大声公，走到了人群前方。
是杨sir。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了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各位市民，晚上好。”
“我们现在怀疑这里有非法药物交易，例行检查。”
“请大家保持冷静，留在原地，配合我们的工作。”
“多谢合作。”
杨sir的语气还算客气，但身后那个金发碧眼的鬼佬警司就没那么友善了。
他双手叉腰，下巴微抬，眼神轻蔑地扫视着全场，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得意，似乎己经预见到了今晚丰硕的战果。
人群中开始出现小范围的骚动。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议论声。
“杨sir，好久不见。”
众人循声望去。
萧长宇正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的混乱场面，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就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剧。
杨sir抬头，看到萧长宇，眼神复杂了一瞬。
“萧先生。”
“我萧长宇一向是守法商人，开门做生意，最讲规矩。”
萧长宇晃了晃酒杯，嘴角的笑意更深。
“既然警方怀疑我这里有问题，那就请便。”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萧长宇的目光越过杨sir，落在了那个一脸傲慢的鬼佬警司身上。
“快一点。”
“我这里的客人，时间都很宝贵，耽误了他们消遣，我可赔不起。”
这话说得客气，却又像一根软钉子，扎得人心里不舒服。
鬼佬警司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听不懂粤语，但能从萧长宇的姿态和周围人的反应中感受到那份轻视。
他冷哼一声，对着杨sir用英语命令道。
“搜！连地毯都给我掀起来！”
杨sir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一挥手。
“行动！”
一声令下，几十名警员立刻散开，冲向酒吧的各个角落。
警察们几乎是掘地三尺。
卡座的沙发垫被一一掀开，缝隙里被手电筒的光柱反复扫过。
吧台后面，调酒师和侍应生们被要求双手抱头，靠墙站好，警察仔细检查着每一个酒瓶，每一格抽屉。
连天花板的通风口盖板都被撬了下来。
厕所更是重灾区。
每一个隔间的门都被粗暴地推开，水箱盖被拿掉，垃圾桶被整个倒空，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鬼佬警司背着手，在场内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每走到一处，都会用挑剔的目光检查下属的工作，偶尔还会亲自上手，把一张桌子挪开，看看底下有没有什么乾坤。
杨sir则跟在他身后，眉头紧锁，表情越来越凝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半个小时后，警员们陆续回来汇报。
“报告长官，吧台没有发现。”
“后台仓库没有发现。”
“所有卡座检查完毕，没有发现。”
“客人身上也没有。”
每一声“没有发现”，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扇在鬼佬警司的脸上。
他脸上的得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他一把抢过一名警员手里的手电筒，亲自冲进一个VIP包房，几乎把整个房间都拆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酒吧里的客人们从最初的紧张，变成了看热闹。
一些胆子大的，甚至开始低声交谈，对着警察们指指点点，发出若有若无的嗤笑。
萧长宇始终站在二楼，静静地喝着他的酒，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终于，鬼佬警司从包房里走了出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二楼的萧长宇，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萧长宇举起酒杯，朝他遥遥一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鬼佬的怒火。
他冲到杨sir面前，压低声音用英语咆哮。
“你的线人是白痴吗？！”
“这里干净得像教堂！”
杨sir低着头，不敢接话。
鬼佬警司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指着杨sir的鼻子。
“明天，我要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一份详细的报告！”
“解释一下今晚这场该死的闹剧！”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黑着脸，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收队！”
杨sir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声音里透着一丝狼狈。
警察们来得快，去得也快。
转眼间，酒吧里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一片狼藉。
客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长宇放下酒杯，走下楼梯。
他没有去理会那些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桌椅，而是径首走上了DJ台，拿起了麦克风。
刚才还死寂一片的酒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各位。”
萧长宇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出，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不好意思，让大家受惊了。”
他环视全场，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
“一点小误会，耽误了大家的雅兴。”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也感谢各位的耐心等待。”
他顿了顿，提高了音量。
“今晚，全场消费，通通打九折！”
话音刚落，全场先是一片死寂。
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与口哨声。
“宇哥牛逼！”
“宇哥威武！”
压抑的气氛被瞬间点燃，甚至比警察来之前还要热烈。
DJ立刻会意，放出了节奏感最强的音乐。
刚才的插曲仿佛从未发生过，人们重新涌入舞池，用更加疯狂的姿态庆祝这场虚惊一场的狂欢。
萧长宇放下麦克风，看着台下重新沸腾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
威望，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
今晚之后，整个尖沙咀都会知道，“绯夜”不是那么好惹的。
与此同时，铜锣湾，一栋不起眼的独立屋。
地下室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霉菌混合的味道。
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悬在天花板中央，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灯光下，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古惑仔和小太妹被反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破布，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竹仔像一尊雕塑，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
他什么也没做，但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比任何武器都更有威慑力。
地下室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萧长宇和大头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大头的脸上还带着兴奋，一进来就嚷嚷道。
“宇哥，你刚才在场子里真是太帅了！”
“那个鬼佬的脸都绿了，哈哈哈哈！”
萧长宇没有理会他的吹捧，目光首接落在了那几个被绑着的倒霉蛋身上。
他的眼神很平静，却让那几个古惑仔抖得更厉害了。
“宇哥，就是他们。”
大头收起笑容，指着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
“粉就是他塞进沙发缝里的。”
萧长宇缓缓走到黄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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