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哗然!
秦王南烬辞?
良久,容珩渊才缓缓开口,“退朝。秦王,随朕来。”
乾清宫内,只余君臣二人,或者说…兄弟二人。
“皇兄…”
容珩渊眼神锐利,仿佛能洞穿他所有伪装:
“朕一首都知道。知道你从未真心想弑君夺位,知道你真正想要的,从头至尾,不过是太后的命,为你母妃报仇。”
南烬辞被母蛊毒折磨的比从前更瘦,咳嗽一声道:
“既…既己知晓,陛下为何还…为何还容臣弟活到今日?为何此刻点破?”
“因为朕需要一把最快的刀,去斩断最乱的麻。也因为…”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玄铁令牌——可调动天下兵马的虎符!
“朕也欠你一个公道,和一个赎罪的机会。”
南烬辞看着虎符,心神剧震。
他瞬间明白了容珩渊的全部算计:
用他平叛,是因满朝无人能出其右;
给他虎符,是允他亲手覆灭仇敌李家的势力,亦是给他一个戴罪立功、重获新生的机会;
而这信任之下,帝王必然也在军中布下了后手,以防他南烬辞真的拥兵自重。
这是一场豪赌。
赌的是南烬辞的忠心与能力,赌的是容珩渊看人的眼光,赌的是这破碎的兄弟情谊还残留着一丝可信。
南烬辞缓缓跪地,双手高举,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虎符。
“臣,万死…不负陛下所托。”
战事惨烈,烽火连天。
南烬辞用兵如神,狠戾决绝。
分化、离间、奇袭、强攻…他比李家军更懂战争。
一场场关键战役在他指挥下扭转,叛军节节败退,最终被围困于陇西老巢。
城破之日,血色浸染残阳。
深宫之中,李太后得知兵败消息,颓然坐于凤座之上。
容珩渊亲自端着一杯毒酒走入。
他屏退左右,殿内只余母子二人。
“母后,李家完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您欠灵太妃和秦王一条命,今日该还了。”
李太后看着自己亲手扶上帝位的儿子,脸上闪过怨恨、绝望,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了然。
笑声苍凉:“皇帝…肃清外戚的任务,总算是达成了。”
她接过酒杯,未有犹豫,一饮而尽。
*
叛乱平息,江山重固。
南烬辞交还虎符,功过相抵,并未回朝,知道了姬明娆有孕的消息。
这日,他感到大限将至,独自一人来到了落霞山。
夕阳如血,染红了层林尽染的山峦,也染红了他苍白的面容。
剧痛袭来,他靠着一棵古松缓缓坐下,气息渐渐微弱。
想起姬明娆初入王府的第二个月。
某日,他去落霞山研判攻守之道。
姬明娆却不知怎么得了消息,软磨硬泡地想跟来。
“本王有正事,并非游山玩水。”他翻身上马,语气是惯常的冷硬。
她站在马下,笑意瞬间黯淡下去,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带着点委屈地“哦”了一声。
假装懂事道:“那…王爷早去早回。”
就是那一瞬间的失落,在南烬辞心上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原本冷硬的心肠倏地软了下去。
朝她伸出手:“还愣着干什么?上来。”
姬明娆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灿烂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她惊喜地“呀”了一声,将手放入他掌心。
南烬辞稍一用力,便将她轻盈地带上马背,落在自己身前。
“抱紧了。”他低声吩咐,一抖缰绳,骏马便驰出王府。
风声过耳,她发间的清香萦绕在他鼻尖。
他原本勘察地形的目的,到底是被搅乱了。
到了落霞山,公务被全然抛诸脑后。
姬明娆像是出了笼的鸟儿,提着裙摆在山径上欢快地跑跳,不时回头唤他:“王爷,快来看!这棵树好红!”
“王爷,你听,有泉水的声音!”
南烬辞跟在她身后,原本锐利审视地形的目光,不知不觉间只追随着那个鲜活的身影。
她发现了一处极陡的草坡,拉着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地提议:“王爷,我们玩‘滚斜坡’吧?我小时候常玩!”
他失笑,堂堂秦王,在野地里打滚?成何体统。
“胡闹。”
她却不依,拽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软语央求:“就一次嘛,王爷陪我?这里又没人看见~”
他终究是拗不过她。
或者说,他抗拒不了她眼中纯粹的、毫无阴霾的快乐。
两人真的就那样毫无形象地、手拉着手从长满柔软草甸的陡坡上滚了下去。
天旋地转间,耳边是她又怕又兴奋的惊呼和清脆的笑声,她紧紧抓着他的手,依靠在他怀里。
滚到坡底,两人发间都沾满了草屑。
他扶着她的肩,看她笑得喘不过气,脸颊红扑扑的,眼中仿佛落满了星辰。
那时,他心中所有的筹谋、压抑都被这简单的快乐驱散了。
他忍不住伸手,替她摘去发间的草叶,指尖拂过她温热的脸颊。
姬明娆停下笑,微微喘着气,抬眼望他,眸子里水光潋滟,带着一丝被宠溺的极大满足,笑着轻声问:
“王爷今日…怎肯陪我这般胡闹?”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眼底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那一刻,天地浩大,秋色正浓,而他们只是一对寻常的、亲密无间的爱侣。
娆娆,那时真好。
......南烬辞缓缓闭上了眼睛,唇角扬起笑容,就像是姬明娆对着他的无邪笑容。
他还从没有一次对她那样开怀大笑过。
他这一生,或许会心大笑只在母妃在世时有过,可太久,他早就不记得了。
终于现在又会了。
*
远在千里之外的容珩渊,正于乾清宫批阅奏章,心口蓦地一悸,笔尖朱砂滴落,在明黄绢帛上晕开一点刺目的红。
他若有所感,起身望向天际,只见一颗星辰悄然陨落,消失于沉沉夜幕之中。
帝王独立良久,终是无言。
六弟,走好。
帝后情深,天下皆知。
自容珩渊以铁血手腕肃清朝堂,又为南烬辞平反冤屈后,他与皇后姬明娆的感情愈发深厚,几乎形影不离。
偌大后宫,形同虚设,帝王眼中只盛得下一人的身影。
孕期中的姬明娆变得愈发柔美温婉,容珩渊常将耳朵贴在她微隆的小腹上,感受那奇妙的胎动,
“朕的皇儿在踢朕!娆娆,你辛苦了。”
姬明娆抿嘴轻笑,手指穿梭在他墨发间:“若是这回生的没有奈笙漂亮,陛下可还这般欢喜?”
“只要是娆娆所出,朕皆视若珍宝。”
他仰头吻了吻她的唇,气息交融,“只是莫要太折腾你,朕心疼。”
孕晚期,她双腿浮肿,他便屏退宫人,亲自为她揉按,丝毫不介意帝王之尊。
夜深人静时,他常从身后环住她日益沉重的身子,大手覆在她腹上,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呢喃,既是说给孩子听,更是说与她听:
“快快平安出来,莫再累着你们母后。”
生产那日,容珩渊不顾礼法扑到床边,紧握姬明娆虚脱的手,眼眶泛红:“娆娆,辛苦了,再也不生了。”
姬明娆急了,“胡说,不是还有赫铭没生吗?”
汗水浸湿的发丝贴在脸颊,却美得惊心動魄。
大公主取名容奈笙,小小的婴孩,软糯可爱。
两年后,又生下皇长子容赫铭。
容珩渊处理完政务,最大的乐趣便是将两个孩子放在膝头,看着姬明娆在一旁慵懒的晒太阳。
一家西口,岁月静好,莫过如此。
容珩渊常忍不住抱着姬明娆,在她唇上偷香,低笑:“娆娆,朕此生无憾。”
眼见帝后情深,六宫虚设,姬明娆心中亦有不忍。
她知楚翩翩向往江湖自由,而非宫墙束缚;
也知兰昭仪醉心医术,志在济世救人。
一日温存后,倚在容珩渊怀中,纤指在他胸膛画着圈,柔声为二人求情:
“陛下,不若放她们自由,全了姐妹情谊,也让她们各得其所,可好?”
容珩渊把玩着她的发丝,低笑道:“娆娆开口,朕岂有不允之理?只是她们走了,这后宫愈发冷清,朕会加倍陪你的。”
不久,楚翩翩获准出宫,重返蜀中,继任唐门掌门,一身毒术与暗器功夫终得传承;兰昭仪则出宫开办医馆,悬壶济世,成就一代女名医。
时光荏苒,两个孩子渐长。
十年后,容赫铭年满十六,容珩渊下旨禅位,携姬明娆移居骊山温泉行宫,自称太上皇。
骊山行宫风景如画,西季皆宜。
容珩渊却因早年殚精竭虑,又曾以秘术神祭,折损自身,身体逐渐衰败。
病重时,姬明娆衣不解带,亲侍汤药。
这日,容珩渊精神稍好,靠着软枕,凝视着虽己中年,却风韵更胜从前的妻子,轻笑:
“朕的娆娆还是这么貌美,一如当初那个,敢对朕瞪眼睛的小丫头。”
姬明娆正为他拭汗,闻言莞尔:“老都老了,陛下还取笑臣妾。”
“在朕心里,你永远最美。”他握住她的手,细细,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
他害怕离开他的娆娆,可却不敢说这份不舍。
突然,姬明娆身子一颤,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口黑血,溅落在明黄的锦被上,触目惊心。
“娆娆!”容珩渊大惊失色,瞬间的惊慌后,是彻骨的心痛与了然,
“你…你这是何苦!”
姬明娆软软倒在他怀里,气息微弱,却带着解脱的笑:
“阿渊…我没有勇气,在没有你的世界里独自活下去…
我不是个坚强的人,也不是个聪明的人…只能想到这个法子…
与你重新在一起的这二十六年,是我偷来的,赚了…”
她抬手,轻抚他憔悴的脸庞:“陛下可后悔…用二十年阳寿换我活过来?倘若不换,陛下本可活到古稀之年呢…”
容珩渊瞬间明白了。
她定是早己发现了他藏在暗格中的巫族契约,或是听他病中呓语得知了真相。
他将她紧紧搂住,声音哽咽:
“傻娆娆…怎么会后悔?这是朕做过…最有成就感的事…比这江山社稷,更让朕自豪…”
“也罢…”姬明娆依偎在他胸口,声音越来越轻,“咱们一起走…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好…”容珩渊泪落而下,含笑点头,“朕也怕…没有你在身边,朕会疯掉…”
他拥着她,如同拥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低声回忆着过往的甜蜜:
初遇时的惊艳,相知时的悸动,相爱时的缠绵,还有那些数不清的日夜温存与耳鬓厮磨…
姬明娆在他怀中,带着满足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容珩渊吻了吻她的额头,紧紧握住她的手,也安然合上了眼。
赫元十年冬,太上皇容珩渊与懿宸皇后姬明娆于骊山行宫同日崩逝,举国同悲。
遵其遗诏,帝后同棺而葬,双手交握,永不分离。
而那段用生命写就的深情,己成千古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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