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涟眸光微闪，面上笑得温婉：“妹妹身子不适，陛下自然心疼。”
她亲自执起玉匙，搅了搅自己带来的药膳，慢条斯理道：“不过血燕虽好，妹妹体虚，虚不受补，还是先用些温补的药膳为妙。”
昭贵妃笑意不减：“娘娘说得是，只是臣妾这病啊，太医说了，需得进补。”
她顿了顿，阴阳怪气，“有些东西，看着温补，实则最是害人。”
姬清涟含笑接过话：“妹妹说得极是，就像那天命牡丹，当年人人都说它娇贵难养，可到了本宫手里，反倒开得极盛。”
语调放得更慢，“可见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强求也留不住。”
昭贵妃指节蓦地收紧，“娘娘说得对……”
幽幽一叹，“臣妾福薄，至今未能为陛下诞育皇嗣，倒不如娘娘未雨绸缪，连亲妹妹都接进宫来，想必……很快就能如愿了？”
殿内霎时一静。
“妹妹别急，本宫觉得，子嗣之事，强求不得。”
姬清涟抬眸，意有所指地望向榻边小几上那卷佛经，“就像姜淑媛，日日抄经祈福，不也没能如愿吗？”
昭贵妃眼底寒光一闪，随即掩唇轻笑：“娘娘说得是，不过……”
“姜淑媛再如何，也比某些人强，至少……她没靠着姐妹共侍一君来固宠，您说是不是？”
姬清涟眸色一冷，又展颜一笑，接过昭贵妃手中的血燕羹，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妹妹既然喜欢，那本宫喂你。”
“不必了。”
可皇后的语气不容拒绝：“来，趁热用，凉了……可就伤身了。”
两人目光相触，暗流汹涌。
半晌，昭贵妃张口，咽下那勺血燕羹：“多谢娘娘体恤。”
姬清涟笑意不减：“妹妹客气了，你我……来日方长。”
“本宫忘了说，陛下刚把重华宫指给了姬贵人住，贵妃说本宫这庶妹是不是很得圣心？”
她笑着离开，仿佛在嘲弄，看啊，你堂堂第一世家的李氏女竟还不如一个庶女得宠呢！
昭贵妃将玉盏打翻，攥紧绒毯，“姬氏，总有一日，本宫要将你踩在脚下，让你归还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住重华宫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以色侍人的贱蹄子？”
“本宫身就高贵，怎甘心为妾？......你去乾清宫告诉元总管，就说皇后来过后，本宫病得更厉害了。”
雪英道：“娘娘英明，陛下听闻，一定会来看您的。”
秦王府·夜
烛火幽微，映着南烬辞修长如玉的手指。
他指尖拈着一枚朱红色的毒果，轻轻碾碎，汁液如血，滴入青瓷盏中，与早己备好的几味药材混在一处，渐渐凝成暗紫色的浆液。
“王爷，皇后娘娘的密信到了。”
侍从躬身入内，双手奉上一封素笺。
南烬辞接过，嗅到那熟悉的白牡丹香——是姬清涟惯用的熏香。
他唇角微勾，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寥寥几字：“蛊效渐弱，可有他法？”
南烬辞低笑一声，将信纸置于烛火上，顷刻化作灰烬。
“皇后倒是和本王想到一处去了。”他嗓音温润，偏眼底寒意森然。
那日玉芙宫中，当扶摇上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姬明娆让他在花厅外——听她承欢，他便己生疑。
更古怪的是，入宫第二日，她竟当众扑入帝王怀中，那般情态，与从前对他痴缠的模样判若两人。
转变的太快，快到他想不明白。
当时，他转动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操控子蛊。
往日只需轻轻一转，她便会眸色涣散，任他摆布。
可那日，她却毫无反应。
“有意思。”他轻喃，眼底兴味愈浓。
这些天，他一首在研制新的药引，只为加固她体内的锁心蛊。
南烬辞取过一支银针，蘸了盏中紫液，针尖泛起寒光。
想起半年前，那个跪在他脚边、仰头望他的少女。
鹿眸澄澈，唇瓣咬得嫣红，明明羞怯得指尖都在颤，却还是固执地拽着他的衣角，颤声说：“王爷……明娆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那般情态，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可惜，他从来不是心软之人。
“姬明娆。”他轻唤她的名字，似情人低语，却字字淬毒，“你那么爱本王，本王又怎能不让你……更听话些？”
银针没入烛火，火焰窜起，映得他眉目如画，笑意却邪肆入骨。
待新蛊制成，她便会彻底成为他的傀儡。
时机成熟，她会在容珩渊情动时，送帝王驾鹤西去。
——而那双含情的鹿眸，至死都会望着他，以为是在为心爱之人赴汤蹈火。
想到这里，南烬辞愉悦地笑了。
他抬手拂过案上一株枯萎的蔷薇，那是姬明娆入宫前，最后一次见他时带来的。
其实他知道她最喜欢的花是蔷薇，只是因为他说自己最爱山茶花，所以让她簪山茶花，其实山茶花是容珩渊喜欢的花。
“姬明娆，好好做你的宠妃。”似在隔空与她对话，“待本王登基那日，会赏你…全尸。”
窗外惊雷骤起，照亮他半边侧颜温润如玉，半边邪佞如魔。
坤宁宫
姬清涟斜倚在凤鸾软榻上小憩，九凤步摇的流苏垂落右边脸颊。
“娘娘。”碧荷悄声入内，将雕花殿门仔细掩好，从袖中取出一个素白纸包，“东西送来了。”
姬清涟慵懒睁眼，葱白的指尖挑开纸包——里头除了一小包药粉，还附着一张薄笺。
字迹清隽如竹：
“白檀香冷，孤枕难眠。此药月服一次，可固‘骨’效。待牡丹开尽日，与卿共赏山河。”
姬清涟读懂，‘骨’效的‘骨’同音‘蛊’。
她指尖微颤，将信笺按在胸口。
入宫三载，容珩渊从未给过她半分温情，唯有南烬辞这份牵挂......
闭目间，她仿佛看见自己怀抱婴孩端坐龙椅，南烬辞一袭摄政王朝服立于身侧。
殿外百官跪拜，太监尖声宣诏："先帝驾崩，新帝年幼，特命太后垂帘听政，秦王辅国......"
——这才是天命牡丹该有的气势！
她睁眼，将信笺递向烛火。
“传姬贵人过来，就说......本宫新得了江南进贡的蜜饯，请她尝尝。”
这个棋子得听话才好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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