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镜子来——”
春茗忙捧了铜镜呈上,姬明娆素手执镜,指尖抚过镜中人的柳叶眉:“这副皮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痴傻的。”
铜镜映出美人如画——杏眸含春水,朱唇点樱桃,眼尾一颗泪痣平添三分媚态,分明是一副七巧玲珑心。
偏生镜面忽地泛起涟漪,南烬辞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浮现在水纹里,唇角噙着熟悉的浅笑:“娆娆最是聪慧,怎的被本王骗得团团转?”
铜镜突然变得沉重。
镜中美人眼角微微发红,不是哭,是恨毒了涌上来的血气。
被送入宫那日,南烬辞亲手为她绾发,玉簪插进发髻时,他贴着耳垂说:“事己至此,夫君希望娆娆进宫后能好好活着。”
她伏在他怀里声声哭泣,“明娆再也和王爷没关系了吗?陛下就这么不讲道理吗?若是没有春猎,没有和暴君碰面,就不会……”
修长手指抵在她唇上,温声提醒:“娆娆进了宫更要谨言慎行,切不可再说这些气话,被旁人构陷。”
她泪眼朦胧间望进那双美丽的桃花眼,那里也泛着离别的绯红,却也有她看不透的光影。
原来从那时起,她就是死棋。
铜镜被翻转扣在案上,姬明娆趴在桌上,眼角滑下一颗泪珠。
南烬辞,我既然重活一世,棋子该换人执了。
“哟,这是做什么呢?”楚翩翩摇着团扇进来,臂上架着只绿毛鹦鹉。
看到姬明娆的眼眶通红,顿时急问:“姬妹妹可是想家了?”
家?从没有过家。
母亲几年前病逝后,她就是一棵浮萍了。
霎时,姬明娆找到了上一世迷恋南烬辞的原因。
她自小就没有感受过父亲的关怀,温柔沉稳的南烬辞是第一个闯入她荒芜情感的男人,所以她才会那样依赖他,更源于那傀儡药……
姬明娆指尖抚过泪痣,忽地绽开明艳笑容:“我在琢磨做个祸水。”
楚翩翩"噗嗤"一笑:“你呀...我看是想做宠妃想疯了,就陛下那样,你想做祸水啊,他不拿龙泉剑把你戳成马蜂窝才怪,哈哈…”
姬明娆一把抢过鹦鹉,“来,跟姐姐念——姬贵人是绝代佳人!”
鹦鹉:“嘎!笨蛋!”
……
这是什么破鹦鹉,没眼光。
“哈哈哈!”正当楚翩翩笑出鹅叫,凝香匆匆进来:“小主,内务府送赏赐来了!”
楚翩翩手中的团扇啪得掉地:“哎呀,姬妹妹有点成为祸水的潜质啊!”
只见八个太监抬着西个贴着"危"字的红木箱子进来:
一筐青杏,颗颗酸得倒牙,底下压着张洒金笺——“爱妃多用些,开胃。”
《女戒》十册,簇新的封皮上朱批刺目:“熟读背诵,下月查考。”
怕是宫规没学好,才敢忤逆朕!
金丝雀一只:笼门大开,鸟儿早飞了,只剩张字条——“笼中雀,安知天地广?”敢和朕出尔反尔,欠调教!
绣绷一副:空的?意思是让给他绣个东西?
姬明娆:“……”
楚翩翩拈颗青杏咬了口,顿时酸得眯起眼:“这...这也算赏赐?”
姬明娆却不恼,反笑着吩咐凝香:“去把我绣的金龙香囊取来。”
她执笔回礼:
青杏核串成手链:附字——“酸在口,甜在心,陛下也尝尝?”
《女戒》包了《孙子兵法》:娟秀小篆——“兵不厌诈,妾深以为然。”
空笼子里塞了张画:绘着帝王小像,题字——“笼中龙,亦是龙。”
金龙香囊——两只对眼龙眼睛大得睿智;绣绷绣上一只憨态可掬的绒鸭——“陛下真龙,妾当嘎嘎。”
楚翩翩看得目瞪口呆:“你们这...”
“这是我和陛下的情趣。”姬明娆托腮轻笑,看谁先气死谁。
接下来她要实行第二步计划,利用南烬辞刺激容珩渊的占有欲,征服欲。
容珩渊是冰,南烬辞是火……
那便让他们——冰火两重天。
南烬辞明日会进宫给太后请安了吧?
——她这位前夫,可是刺激容珩渊的最佳棋子。
一炷香后,乾清宫内。
容珩渊捏着那只金龙香囊,端详半晌,忽而"噗嗤"一声笑出来。
元禄小心翼翼凑近:“陛下?”
帝王指尖戳了戳香囊上那对瞪得溜圆的对眼龙:“满宫上下,找不出第二个能绣出这般丑物的。”
元禄眼珠一转:“奴才瞧着,姬贵人这针脚虽粗,可纹样繁复,没个十天半月功夫断然绣不出来......”
他压低声音,“怕是早就在闺阁里偷偷练着,就等着献给陛下呢!”
容珩渊唇角微扬:“是吗?”指腹着香囊上歪歪扭扭的金线,“算她还有点小聪明,知道哄朕。”
——这丑东西,朕勉为其难收下了。
元禄觑着帝王脸色,试探道:“陛下,姬贵人的脚伤该大好了,今夜是否翻牌子......”
“让她再养养。”容珩渊冷脸,“难不成——”
他耳尖倏地泛起薄红:“她瘸着腿,还要朕去伺候她吗?!”
到底是谁给谁侍寝?!
忽觉指尖发烫——这丑东西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身上的甜香。
御阶下的几人屏息垂首,假装隐身,心中默念:千万别问我们、千万别......陛下千万不要问我们…
终究逃不过,只听帝王淡淡问道:“你们几个——说说看,姬贵人这回礼水平如何?”
几人头皮一紧。
沈砚硬着头皮出列:“回陛下,姬贵人以《兵法》裹《女戒》,恰合《易经》'刚柔相济'之道...”
见帝王挑眉,急忙改口:“当然!妄改圣训实属大不敬!”
“哦?”容珩渊指尖划过香囊上滑稽的龙须,眼前忽地浮现姬明娆挑灯穿针的模样——烛火映着雪腮,青丝垂落绣绷......温婉温柔得令人怜惜。
耳根倏然发热。
不是,这有什么可耳根发热的?你要记住你是个皇帝!
容珩渊眸光复杂,吓得下面几人更不知如何揣测圣意。
玄霄耿首接话:“要臣说,这香囊...”瞥见帝王骤然凌厉的目光,舌头打了个结:“丑、丑得别致!像极了进贡的...的...”
“像什么?”帝王嗓音深沉。
“像吐鲁番的斗鸡!”
“噗——”萧骏忙以咳嗽掩饰。
却见帝王竟未动怒,转过身做了一个动作,他将香囊贴近鼻尖轻嗅。
淡淡的蘼芜香混着女儿香……
淡定,你又不是个没见过漂亮女人!
容珩渊‘嗖’得把香囊扔到了一边,露出个可怕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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