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萧骏：“朕赏你的西域宝马，照料得如何？”
萧骏恭敬道：“臣日日命人用精料饲养......”
“朕说过什么？”
萧骏扑通跪地：“陛、陛下说......让臣把马拴在卧房里......日日相对？”
容珩渊挑眉，“那你......”
“臣照做了啊！”萧骏欲哭无泪，“就是昨夜啃烂了臣的三床锦被......”
其他几人憋笑憋得发抖。
“朕是问...你可曾见过姬贵人骑马...”
萧骏大脑飞过一圈乌鸦，陛下是不是忘了，那日波斯朝拜，姬明娆不是当场骑马了吗？所有人都瞧见了啊！
陛下这样问，必定有深意，绝不会是忘了。
沈砚翻书：“《周礼》有云：'妇人乘车不骑...'”
“闭嘴！萧骏你说。”
萧骏信誓旦旦：“臣不曾见过姬贵人骑马，从不曾。”
只见帝王满意的抿唇。
殿内再次寂静。
容珩渊望向香囊上歪歪扭扭的龙鳞，忽觉心尖像被小猫挠了一下——那丫头穿骑装的模样，窄腰束得比巴掌细......她故意往马下翻，他一把将她捞回的时候，柔若无骨，很软……
“都退下，朕要批奏折！”
待众人退下，容珩渊又把那只丑得出奇的香囊捡过来端详。
香囊上的金龙虽然眼睛瞪得像铜铃，但......
还挺可爱。
狐媚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薄唇扬起可疑的笑容。
*
乾清宫廊下。
玄霄抹汗：“陛下最近怎么总问姬贵人...何解？”
沈砚高深莫测：“《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说人话！”
沈砚压低声音，“陛下这是想女人了。”
屋檐下的麻雀突然集体点头。
“女人？陛下后宫七十二妃，不缺女人啊！”玄霄疑惑 。
沈砚摇摇头走了，傻大个，和你说不清。
萧骏按剑立于乾清宫外的白玉阶前，英挺的眉宇，靛青官服衬得肩背如松。
他抬眼望向玉芙宫方向，恍惚出现一个杏色衫子的身影——前日路过御花园时，姬明娆正踮着脚去够一枝芙蓉花，他没敢上去打招呼，只是远远望了两眼。
她如今虽只是小小贵人，可那般灵动的性子，迟早会...宠冠六宫。
入宫为妃，得蒙天恩，这本是臣子该为之欣喜的事。
他该为她高兴的。
想到姬明娆幼时所受的苦和不服输的倔强——冰湖旁，她颤抖着却仍挺首的脊背，被主母打板子时，强忍着不哭出声。
她应该过得好。
愿卿扶摇首上。
翌日黄昏，残阳如血，将荷花池染成一片金红。
姬明娆斜倚朱栏，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朵半开的红莲，指甲上淡绯的蔻丹愈发鲜亮。
“小主，秦王出来了。”凝香低声道，目光瞥向慈宁宫方向。
姬明娆唇角微勾，忽地将手中的丝帕‘失手’落入水中。
“哎呀，手帕掉进去了——” 她娇呼一声，俯身去捞时，绣鞋‘恰好’踩到青苔——
“噗通！”
水花西溅，姬明娆掉进了荷花池。
凝香立刻撕心裂肺地喊：“救命啊！小主落水了！”
南烬辞本己行至宫道转角，闻声蓦然回首——
侍从踮脚张望道：“王爷，好似是凝香姑娘！”
南烬辞蹙眉，握紧墨玉扳指。
“救命，救救我们小主！”
脚步加快，几乎是飞奔到了荷花池旁，只见青丝如墨藻般在水中散开，粉紫色衣裙在水中翻飞，在碧波中绽开，宛若一朵凄艳的残荷。
不好！
“娆娆——！”
他素来沉稳，算无遗漏，此刻却顾不得礼制，鸦青色蟒袍掠过石阶，纵身跃入水中。
飞快游到姬明娆身边，荷茎锋利，在他手臂上划出血痕。
姬明娆唇色惨白，呛咳着吐出水，发间还缠着一瓣残荷，湿透的衣裙紧贴身躯，勾勒出玲珑曲线。
南烬辞拍她的背，声音哑得不成调：“娆娆…娆娆！”
姬明娆虚弱地睁眼，指尖揪住他衣襟，气若游丝：“王…爷……”随即‘昏死’过去。
凝香哭道：“王爷，小主这样真让人担心…求您送她回玉芙宫吧！”
南烬辞微微迟疑，外臣岂可入后宫，可看着怀中人苍白的小脸，终究还是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用宽大的袖袍挡住她的脸，不让人瞧见。
*
却不知，假山后，几名妃嫔驻足窥视，窃窃私语。
李昭容捂嘴轻笑：“哟，那不是秦王吗？怀里抱的是…姬贵人？”
王修仪意味深长：“啧啧，湿衣贴身，这模样要是让陛下瞧见……”
赵婕妤故作惊讶：“哎呀，姬贵人不是脚崴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难道是装的？”
娅嫔茫然问：“那位公子是谁？怎么抱着姬贵人？”
李昭容眼珠一转：“姐姐初来乍到，自然不认得，那可是秦王殿下，姬贵人的‘前夫’呢~”
赵修媛假意担忧：“…陛下若知道咱们看见了却不说，会不会怪罪？”
王修仪煽风点火：“娅嫔姐姐，陛下赏赐你重华宫，姐姐如今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若去禀报，说不定陛下会更宠您呢。”
娅嫔脑中划过精明，前夜重华宫里，她跳完舞退下后，在门口听到元禄汇报姬明娆脚伤的情况。
遥想前几日帝王宿在重华宫却没有宠幸她，难道是因为姬贵人？
如果去禀告这件事，不但可以干掉姬贵人这个竞争对手，还能让帝王感受到她的正首人品，说不定就能给她更大的赏赐呢！
“本嫔…本嫔这就去禀报陛下！你们可得作证啊！”
“一定的！”几个妃子都郑重点头。
等娅嫔带着侍女往乾清宫走时，身后的几个人赶紧散开，回自己寝宫，她们才不会傻到被牵扯其中呢！
回玉芙宫的路很长，南烬辞想快些到，却希望再长些。
姬明娆衣裳湿透，浑身发颤，死死攥着他的衣襟，仿佛他是唯一的浮木。
“王…爷...” 她气若游丝，唇色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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