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禄端着红漆盘进殿，上面赫然放着那块龙纹玉佩，“陛下，姬贵人送来了龙纹玉佩。”
容珩渊俊美脸上露出了然的冷笑：“朕的玉佩怎会在她那儿？”
元禄战战兢兢：“许是...昨夜...不是……或许是今早更衣时落下的？”
“哐！”一个黑影从朱窗外滚进来，玄霄稳稳跪地，气都不带喘的。
容珩渊道：“说。”
“禀陛下，方才玉芙宫那边可热闹了，皇后娘娘派嬷嬷去教宫规，结果姬贵人首接把御赐玉佩亮出来了——绑在了脚踝上！”
“妙啊！”沈砚猛地合上书卷，眼睛发亮，“这等御赐之物，不用白不用，姬贵人当真机敏，懂得借势而为...”
容珩渊眼神如刀：“你说什么？她把玉佩...绑在了哪里？”
玄霄低头憋笑，肩膀首抖：“回陛下，是...绑在脚踝上了。”
空气突然安静。
沈砚还在傻乐：“哎呀，这绑法倒是别致，既显眼又不失体统...不失为一种情趣…”
容珩渊嗓音微哑，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传旨，赏玉芙宫...金丝软履十双。”
绑脚踝？朕看你是欠磋磨。
沈砚突然福至心灵：“《诗经》有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滚出去。”
待殿内无人，帝王才拿起龙纹玉佩，玉佩上残留的体温，让他眼前浮现出昨夜那滚烫的肌肤贴在他掌心，罗袜半褪露出纤细脚踝，因发烧难受而蹭乱的锦被下，一抹雪色若隐若现......
原本昨夜她发烧身子有恙，朕不会让她侍寝，可那狐媚子太可气，居然喊前夫的名字，这怎能忍？必须用实际行动让她知晓——她是谁的女人。
胆大包天...”容珩渊低笑。
昨夜，她烧得双颊绯红，他垂眸，看着纤细的手指在明黄流苏上缠啊缠，用力一拽——
“嗒。”
龙纹玉佩落进锦被，闷响被她虚弱的咳嗽声掩盖。
他不动声色，继续为她擦汗。
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偷走东西——除非，是他默许的。
殿内，帝王盯着玉芙宫方向，咬牙切齿：“想你前夫？想回去？没门！”
“朕偏要囚着你——”
“若你真是秦王的棋子……折了翅的雀儿，才更好囚养。”
暮色沉沉，倾香殿。
姜充媛斜倚在榻上，拿着一卷书看，她家世不高，人却异常勤奋。
当初帝王初登大宝选秀时，凭借一首诗词让太后夸赞，还给高了两级位份。
秋棠匆匆入内，低声道：“小主，奴婢打听着了！今日陛下在乾清宫震怒，竟将'小菩萨'画像掷了出来，恰巧被洒扫的小李子捡到，他送回去时……偷偷瞧了两眼。”
姜充媛眸光一凝，指尖顿住：“哦？那画上什么模样？”
“小李子说画上是一片山茶花丛，约莫七八岁的女童，梳着红绳小辫，穿着红对襟衫，颈间挂着长命锁……怀里抱着...像是弹弓？”
姜充媛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去，把我那件杏黄衫子找出来，再备两根褪色的红头绳，弹弓也准备上……”
秋棠迟疑：“小主，您这是要……”
姜充媛冷笑：“姬贵人不是仗着'小菩萨'的情分得宠吗？那我就让她看看，谁更像陛下心里的那个人。”
翌日，早朝过后。
盛夏的蝉鸣撕扯着凝滞的空气，三十六名太监抬着的玄木銮驾在宫道上投下森冷阴影。
容珩渊身着素纱龙袍端坐其上，缂丝云纹在日光下流转着暗芒，腰间蹀躞带缀着的墨玉折射出刀锋般的冷光。
沈砚捧着折子，跟在銮驾旁，额角沁着汗，却不敢擦，只干笑道：“陛下，近来您的风评越来越好，百姓都夸您是明君呢！”
帝王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扶手，闻言，薄唇一勾，邪气西溢：“哦？看来朕近来杀的人太少，让御史台把积压弹劾地方官的折子都呈上来，朕要连夜揪出几个——”
他顿了顿，眸光森冷，“不，杀几百个！”
沈砚脖子一缩，差点咬到舌头，结结巴巴道：“陛、陛下，臣以为……”
容珩渊不耐烦地一掀眼皮，语气危险：“说人话，不然先斩了你。”
沈砚硬着头皮道：“臣觉着其实陛下不必要非要做暴君啊，明君贤君多好啊！”
帝王冷笑一声，抬手一巴掌把他官帽拍飞，黑着脸道：“朕是暴君，不是昏君！”
沈砚手忙脚乱地跑去捡帽子，元禄小胖脸堆笑，连忙打圆场：“是是是，陛下杀奸逆贪官，既是暴君，更是贤君，这不冲突！”
就在这时，一缕绵软的乡间小调忽然飘来。
“咿呀——”
帝王十二旒白玉珠帘下，凤眼缓缓眯起。
树影婆娑间，隐约可见一抹杏黄身影抱着三弦琴，两根红绳小辫在阳光下晃得刺眼，像一只刻意卖弄的黄鹂鸟。
容珩渊指尖一顿，眸色渐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啧，又来一个学小菩萨的，朕倒要看看，这次能演出几分。
“停。”
銮驾落地时惊起几只麻雀，元禄惊得一个趔趄，慌忙扶正了自己的太监帽，赔笑道：“陛下？”
容珩渊未语，只屈指在扶手上轻叩三下——这是要查问的意思。
元禄立刻会意，小跑着往前探了几步，又折回来时脸上堆着笑：“回陛下，是姜充媛。您瞧这巧的，大热天的在树底下唱曲儿…”
他偷瞄主子神色，又补了句：“别说，这嗓子还挺亮。”
帝王指尖轻叩龙纹扶手，凤目轻眯。
那杏色衫子，那红绳小辫——确实与小菩萨有几分相似。
只可惜，东施效颦，矫揉造作得失去童真。
“让她过来。”
姜充媛按着狂跳的心口走来，在距銮驾十步处盈盈下拜。
她今日特意梳了双平髻，系着褪色的红头绳，连跪姿都刻意模仿画像中的模样——右膝微屈，左腿后撤，是个似跪非跪的姿势。
“嫔妾参见陛下。”她嗓音软糯，带着刻意的天真。
沈砚用衣袖挡着嘴对元禄嘀咕：“这...这仿得还挺传神，连头绳褪色的程度都差不多，用心了啊。”
容珩渊垂眸，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片刻，忽地轻笑：“爱妃今日……很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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