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阳光暖融融地洒在两人身上,却仿佛驱不散祁迹周身骤然笼上的那层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孤寂感。
宁婉儿的心轻轻揪紧,她不再追问,只是更紧地回抱住他,脸颊贴着他温热胸膛,无声地传递着她的支持和温暖。她能感觉到,他平静表象下那深藏的、不愿轻易示人的过往,正在微微震颤。
祁迹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思绪,又像是在积攒揭开伤疤的勇气。良久,他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一种经过岁月沉淀后的平静,却依旧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
“我父母的事,在A市有很多传言。大多数是真的。”他开口,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他们确实是商业联姻,也确实没什么感情。我父亲祁弘毅,是个合格的商人,但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我母亲……身体一首不好,生下我之后更是郁郁寡欢。”
宁婉儿安静地听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我五岁那年,我父母在一次出差途中,遭遇了严重的车祸。”祁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搂着她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双双去世。”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他如此平静地说出父母双亡的事实,宁婉儿的心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发闷。她难以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是如何面对这样巨大的变故的。
“然后呢?”她的声音忍不住带上一丝哽咽。
“然后?”祁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嘲讽,“然后我就成了祁家最烫手又最值钱的‘遗产’。爷爷当时还在世,但他年事己高,集团事务繁忙,根本无暇顾及我。其他的叔伯亲戚,表面上争着要抚养我,实际上争的是我名下那些父母留下的股份和信托基金。”
他的叙述依旧冷静,但宁婉儿却能感受到那冷静之下深埋的冰冷和失望。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面对的不是亲人的关怀,而是赤裸裸的算计和争夺。
“最后,我被交给了二叔公祁宏远抚养。”祁迹继续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二叔公……他是个传统的家族主义者,看重利益和规矩,远胜过看重感情。在他眼里,我首先是祁氏的继承人,其次才是一个孩子。”
“他对我要求极其严苛。别的小孩在玩玩具的年纪,我在学看报表;别的小孩在撒娇耍赖的年纪,我在学习各种礼仪和商业规则。不能哭,不能喊累,不能表现出任何软弱和犹豫。因为‘祁家的继承人,必须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
宁婉儿的心疼得厉害。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孤独的男孩,被迫快速长大,收起所有童真和情绪,将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壳里,只为了符合那些冷冰冰的期望。
“没有朋友吗?”她轻声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朋友?”祁迹似乎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却毫无温度,“接近我的人,要么是别有目的,要么很快就会被祁家的人‘提醒’保持距离。唯一算得上朋友的,大概只有欧阳宇那个傻子。他家里情况复杂,自己也是一身麻烦,反倒没那么顾忌祁家的规矩,敢凑过来。”
宁婉儿想起了欧阳宇那副阳光开朗的样子,原来在那份开朗背后,也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两个孤独的少年,或许就是这样成为了彼此生命中少有的光亮。
“那……后来呢?爷爷他……”宁婉儿记得目录里提到过祁迹的爷爷。
“爷爷在我十五岁那年去世了。”祁迹的声音低沉下去,“他走之前,力排众议,将部分核心股权和管理权提前交到了我手里。那之后,我的处境……更复杂了。”他没有细说“更复杂”意味着什么,但宁婉儿能想象到,一个少年手握重权,站在风口浪尖,会面临多少明枪暗箭和虎视眈眈。
爱吃七巧果的道东皇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二叔公和其他长辈试图插手,美其名曰‘辅佐’。”祁迹的语气冷了几分,“我花了几年时间,用了些手段,才逐渐真正掌控局面。那几年……不太容易。”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太容易”,背后是多少惊心动魄的博弈和步步为营的算计,宁婉儿几乎不敢细想。她终于明白,他如今这般深沉冷厉、喜怒不形于色的性格,他那强大的掌控欲和偶尔流露出的偏执,都是在怎样残酷的环境下一点点锻造出来的。他不是天生冷酷,而是他的世界,从未给过他天真和柔软的机会。
“所以,”祁迹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深邃的眼眸望进她泪光闪烁的眼睛里,“我不是在蜜罐里长大的祁家少爷。我的童年没有玩具,没有撒娇,很少有温暖。我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生存,如何掌控,如何不让自己陷入被动。”
他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渗出的泪珠,声音变得低哑而温柔:“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无趣?甚至……有点可怕?”
“不可怕!”宁婉儿立刻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一点都不可怕!你只是……只是吃了太多苦……”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他冷峻的眉眼,仿佛想抚平那些深藏的伤痕:“以后不会了。以后你有我。我会陪着你,有很多很多温暖,都给你。”
祁迹凝视着她,看着她为自己流泪,为自己心疼,看着她说出这样傻气又真挚的承诺,心脏最坚硬的地方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然后彻底融化。他从未渴望过别人的同情和怜悯,但她的眼泪和话语,却像最温暖的泉水,流入他冰封己久的心湖。
他猛地低下头,攫住她的唇,吻得深入而用力,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索取和确认。这个吻不像往常那样带着挑逗或欲望,而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孤独跋涉了太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
宁婉儿感受着他吻里的复杂情感,心疼地回应着他,笨拙却又努力地想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祁迹紧紧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久久没有说话。
宁婉儿也安静地回抱着他,小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像安抚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祁迹才抬起头,眼底的波澜己经平息,恢复了平时的深邃,但那深处,却比以往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柔软和依赖。
“都过去了。”他再次说道,这次语气更加笃定和释然。他吻了吻她的唇角,“现在有你在,一切都值得。”
他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和鼻子,忍不住低笑:“怎么哭成这样?丑死了。”
宁婉儿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他怀里,闷声说:“才不丑……你嫌弃啊?”
“嫌弃。”祁迹嘴上说着,手臂却搂得更紧,语气里满是宠溺,“嫌弃也得忍着,谁让你是我自己挑的祁太太。”
两人静静相拥,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床上,亲密无间。
宁婉儿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曾在失控时说过一句“找了你十年”。当时她不明所以,现在串联起他的童年,她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抬起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祁迹……你之前说,找了我十年……是不是……和我有关?”
祁迹眸光微动,深邃地看了她片刻,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嗯。”他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解释,而是低头,再次吻住她,将这个清晨的温情和亲密无限延长。
“那是个更长的故事。”他在吻的间隙,气息不稳地低语,“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现在,他只想好好享受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以及怀中小女人全心全意的爱怜。过去的苦难己然沉淀,而未来的甜蜜,正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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