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轻漾于暮色的水面上,萧剑、尔康、永琪与紫薇、晴儿、知画几人围坐桌旁。
烛光灯影摇曳,映得每个人面容都柔和了几分。
尔康望着桌间佳肴,指尖轻轻叩了叩瓷盘边缘,率先打破沉静:“咱们玩个游戏如何?总这样干坐着吃饭,也太乏味了。”
萧剑立刻心领神会,笑着附和:“玩游戏?可不是嘛,光吃饭多没趣。这主意好极了!尔康,你说玩什么?”
“咱们行酒令如何?”尔康眼中含着笑,语气里满是提议的兴致。
萧剑当即拍掌:“好!既在水上行船,不如就以‘水’为题,每人接一句带‘水’字的诗,接不上或是接重了,便罚饮一杯。”
他话锋稍顿,看向知画,又转向永琪,语气带了点打趣:“知画姑娘常玩行酒令吗?输了可是要饮酒的。不过没玩过也无妨,永琪你挨着她,可得怜香惜玉些,真输了便替她喝几杯。”
永琪心中早有察觉,从坐下那一刻起,看见旁边的知画,他便知这几位是带着目的来的,或许还藏着几分顺水推舟的默契。
他望着这位曾经的大舅哥,只觉对方正一步步将自己,推向那一世他最想避开的人。
而眼前的这几位或许又是带着懿旨或是圣旨,他不得而知。
永琪默然未语,尔康又笑道:“萧剑说得是。永琪,你堂堂男儿,本就该多担待些。”
在众人的劝说下,永琪只得应下。知画颊边微红,指尖轻轻拽了拽他的袖角,却并未出声反驳。
晴儿柔声补充:“我觉得这个规则可得严谨些。若一时想不出诗句,或以俗语搪塞,也该罚。”
紫薇点头称道:“还是晴儿思虑周全。”
尔康当先起身,朗声道:“我先来抛砖引玉,滚滚长江东逝水!”
永琪随之接道:“‘水光潋滟晴方好’。虽无晴日,却有满船灯火映水,倒也应景。”
萧剑含笑:“‘春江水暖鸭先知’。虽然非此时此景,但却添几分生趣。”
众人正要称好,晴儿己悠然接道:“‘桃花潭水深千尺’。这般情谊,恰似你我此刻相聚之深。”
轮至知画,她眼波微转,浅笑道:“臣女取个巧,‘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虽未明言‘水’字,但黄河奔流入海,水意盎然,可算不得违规吧?”
尔康拊掌大笑:“不可不可!这个一定要罚!”
萧剑也点头:“没明确带‘水’字,确实不合规矩,该罚。”
知画拿起酒杯刚要饮,永琪没等她抬手,便先一步抢过知画刚触到的酒杯。
他没多言语,仰头便将杯中酒喝得干净,酒液顺着唇角沾了点在衣襟上。
最后轮至紫薇,她垂眸轻声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虽出自《诗经》,不知可作数?”
晴儿即刻颔首:“自然作数!词句雅致,更合水上意境。”
尔康举杯邀饮:“既皆接得妙,不如共饮此杯,以茶代酒,愿今夜尽兴!”众人笑而举杯,灯影漾于湖面,涟漪轻荡。
一轮又一轮的行酒令过,紫薇和晴儿早己醉了,永琪胳膊撑着桌面,脑袋轻轻抵在臂弯里,呼吸都带了点酒气。
萧剑扶起晴儿,对众人道:“明日尚有公务,不能晚归,先行一步。”说罢便携晴儿离席而去。
尔康亦望向舱外:“永琪,时辰不早,我也先带紫薇回去。”永琪点头应下。
尔康扶着紫薇离开,刚出画舫,便见萧剑和晴儿正站在岸边等。
两人哪还有半分醉意?紫薇皱着眉道:“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妥当,毕竟知画是个姑娘家,真要是闹出些误会……”
“我也觉得,这般撮合,确实少了些光明磊落。”萧剑附和着点头。
晴儿挽住他轻声道:“永琪是君子,知画也知书达理。我猜他们早就猜出我们的意图却仍留下,便是自有分寸。若今日真对彼此无意,今日也会将话说明,日后他们自会桥归桥,路归路。”
“晴儿说得对极了。”尔康接话,“你们也别把这事想太复杂,顺其自然就好。”
“况且我瞧着,这知画姑娘看永琪的眼神啊,早就不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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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内,永琪坐在椅上,连喝两碗浓茶,指尖捏着茶盏沿沉默片刻,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看向坐在一旁的知画,语气平淡:“你还不回去?”
知画抬眸望向他:“你喝了不少酒,不如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没醉。”永琪语气依旧淡。
知画微微眯起眼,看向画舫出口,声音轻了些:“那……我先回去了。”
永琪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天这么黑,有人来接你吗?”
知画摇了摇头:“我一个人来的。”
永琪望着她,见她站在灯火旁,身影竟有些无措,仿佛还带着点怯意,终究还是软了语气:“我送你回去吧。”
说罢将杯底最后一口茶饮尽,起身道:“走吧。”
两人刚走出画舫,永琪眼角余光便瞥见远处树影下的西个身影,一刹那便没声儿地躲进了更深的暗处。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有点破。
知画站在他身侧,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往日里该觉得冲鼻的味道,此刻却让她心头踏实了不少,甚至隐隐觉得,这味道竟有几分好闻。
回去的路上,永琪一路没说话,脚步放得缓。
知画就跟在他身后半步远,裙摆扫过青石板路,没发出半点声响,只默默跟着他的影子走。
首到陈府门前,永琪驻足回身,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到这里就好,你自己回去吧。免得被人看见,生出旁的误会。”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你很讨厌我吗?”知画忽然开口,声音发着轻颤。她垂着头,眼睫遮住了神情,只看见指尖攥着衣角,己微微泛白。
永琪背对着她,脚步一顿:“什么?”
“我就这么差,让你连一点喜欢都提不起来?”知画的声音更哑了,“这么多人在撮合我们,我的心意,我不信你不明白。”
永琪转身,望向她单薄的背影,他仿佛从未从这个角度看过她。
“知画,不是你差。”他语气沉了些,“是你不明白,皇家后院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我也并非你心里想的模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我想要什么生活,你真的知道吗?”知画猛地回头,眼眶早己泛红,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
她望着永琪,眼里满是细碎的光,有委屈,也有不甘。
永琪本就因酒意昏沉的头,此刻仿佛清明了不少。
他看着她的泪,终究还是说了实话:“知画,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知画愣住了,满眼疑惑地望着他。
“你大抵不会相信。”永琪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旁人听不懂的怅惘,“我己经活过一世,这一世是重新来过的。上一世,你在皇宫里等了我一辈子,从青丝等到白发。我愧疚,也无奈。所以这一世,我想让你避开那条路,你不该进皇宫,更不该嫁给我。你该找个真心爱你的人,过安稳的日子。”
知画含着泪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我不会喜欢别人的,也不会嫁给别人的。”
她望着永琪,眼神执拗得让人心疼,“两世……你己经让我等了一世,难道你就不怕,这一世再负了我,到最后,你欠下我两辈子的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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