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被尔泰攥得手臂生疼，用力挣了两下却纹丝不动，又急又怒之下，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哥出事？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
后面的话被汹涌的哽咽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豆大的泪珠滚落，砸在她自己的手腕上，烫得惊人。
尔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滚落的泪珠，心头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攥着她手臂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语气也放得更加低沉柔和：
“我知道你急，可是小燕子，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你想想，城里如今必定风声鹤唳，盘查严密如铁桶。我们连他们究竟是陷入重围、遭遇埋伏，还是另有隐情都一无所知！就这样冒冒失失闯进去，万一被认出来，岂不是羊入虎口？非但救不了人，反倒把自己也搭进去——到那时，谁还能去救你哥？” 他的话语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试图压下她的慌乱。
小燕子心乱如麻，巨大的恐慌和无助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知道，若不是自己执意要来找寻那所谓的证据，大家也不会陷入如此绝境！
她本以为凭借前世的记忆，一切都能掌控在手，却万万没料到，这桩尘封的旧案，其水之深、其势之险，竟远超她上一世所知！巨大的落差和悔恨啃噬着她的心。
两人不敢耽搁，迅速乔装打扮。小燕子束起长发，换上粗布男装，刻意抹黑了脸。尔泰也换了行商打扮。
他们混在进出城的人流边缘，在城门外不远处徘徊观察。
只见城门处官兵林立，刀光森然，正拿着几张画像，对每一个进城的人进行严苛的盘查，气氛肃杀紧张。
终于，一个背着沉重背篓、像是出城采买归来的年轻汉子从城内走了出来。
尔泰立刻上前一步，拦住那人，刻意带点外地口音，拱手问道：“这位大哥请了！敢问城里头是出了什么大事？怎么今日盘查得这般森严，如临大敌一般？可是有什么紧要军情？”
那汉子疑惑地打量了他们两眼：“你们……是打外地来的？”
尔泰连忙点头，赔着小心道：“正是正是，我们兄弟俩是从河南府过来，想在这边寻摸点小生意做做。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大哥指点一二。”
汉子叹了口气，摇摇头：“唉，那你们还是趁早掉头回去吧！今儿个城里头可是翻了天了，乱得跟一锅滚粥似的！听说是官府在捉拿要犯，还是个反朝廷的叛贼，动静闹得极大！那贼人据说在城西巷子一带鬼鬼祟祟，还……唉，还连累了一位住在巷子里的老婆子送了命！真是造孽啊！”
“那人捉到了吗？”小燕子心头狂跳，再也按捺不住，急声追问，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变调。
“捉到了！听说是两个男的，当场就被按住了！好像还有个女的同伙，逃掉了，现在满城还在搜捕呢！”
汉子说着，又摇摇头，背着篓子步履匆匆地往城外方向走去，“这几日啊，怕是都不得安生喽！”
“当场按住？！”小燕子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失声惊呼。
看着汉子走远的背影，小燕子猛地转身抓住尔泰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沙哑和决绝：
“尔泰！听到了吗？我们必须立刻行动！不能再等了！再迟一步，我哥……怕是真就没命了！” 巨大的恐惧和救人的急切在她眼中熊熊燃烧。
尔泰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冰凉和颤抖，心也沉到了谷底。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变得锐利而凝重：
“好！但我们不能硬闯。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混进去，找到人！”
他顿了顿，大脑飞速运转，“我们先找个僻静处，仔细筹谋！”
————
监牢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潮湿的石壁上渗着水珠，映着头顶那盏昏黄的油灯，作者“白色的露米”推荐阅读《燕衔新枝入尔怀》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将萧剑和秦安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
秦安的吼声刚落，狱卒的皮鞭就“啪”地抽在铁栏杆上，火星溅起：“死到临头还嘴硬！再吵就把你舌头割了！”
秦安猛地站起来，双手死死攥着栏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眶红得像要滴血：“我娘被你们害死了！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豺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的声音嘶哑着，混着哽咽，在空旷的监牢里撞出破碎的回音。
萧剑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掌心能感受到他身体剧烈的颤抖。
萧剑的脸色也苍白得厉害，左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是昨晚被捕时留下的刀伤。
他看着秦安通红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沙哑：“秦安，冷静些。”
“冷静？”秦安猛地回头，眼泪终于决堤，“少爷！我娘死了啊！他们杀了我娘！我怎么冷静？”
他的哭声像一把钝刀，割得萧剑心口生疼。
昨晚的画面，如同潮水般猛地涌上心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血腥气。
月色被乌云遮了大半，巷子里黑得像泼了墨。
萧剑与秦安一路屏息疾行，脚步踩在湿滑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急促而压抑的轻响，在死寂的巷弄里显得格外清晰。
秦安的心早己提到了嗓子眼，十几年来，他忍辱负重，在杭州装疯卖傻，像阴沟里的老鼠般苟且偷生，唯一支撑他的，就是年迈体衰、腿脚不便的老母亲！
他不敢带母亲逃亡，怕她经不起路途颠簸之苦，只能让她在担忧中煎熬度日……而此刻，他更是无法想象，母亲那孱弱的身躯，能否承受即将逃亡的路途
怀着沉重如铅的心情，两人终于摸到了巷尾。
“我娘……就在前面那个小院。”秦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指向巷子尽头那扇半开半掩、在夜风中发出“吱呀”哀鸣的破旧木门。
萧剑的心猛地一沉，手己无声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他示意秦安原地警戒，自己则悄无声息地贴墙潜行过去。
木门虚掩着，并未上锁。萧剑用剑鞘轻轻顶开一条缝隙，借着院内堂屋透出的、那盏在风中摇曳欲灭的昏黄油灯光线，他看清了里面的情形——瞬间让他血液凝固！
堂屋的门从内打开，只见堂屋正中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身影，正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着茶沫，动作从容优雅得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萧剑瞳孔骤缩——正是今日上午在街边茶摊见过的那位杭州知府，马文才！
而身边站着一位身披朱红袈裟的老僧，在他耳边窃窃的说些什么。
萧剑一看便知这正是城郊古寺里那位古怪的老僧。
屋子的另一边，一个黑衣杀手正用冰冷的刀锋，死死地抵在秦母那枯瘦颤抖的脖颈上！
秦母被反绑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惊恐，浑浊的老泪无声滑落。
“娘！”秦安在门外瞥见，心神俱裂，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
马文才闻声，缓缓抬起眼皮，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他随手将茶杯递给旁边躬身侍立的随从，随从立刻恭敬地双手接过。
一个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在死寂的堂屋里响起：
“终于……来了？能从这么一群人手里逃脱，倒让马某刮目相看。”
“安儿……快走！别管我！”秦母见到儿子身影，不知从哪爆发出一股力气，嘶声喊道，声音凄厉绝望。
就在这一刹那！
马文才眼皮都未抬，只是极其轻微地、仿佛掸灰般动了一下手指。
那架在秦母脖颈上的刀锋，瞬间化作一道冰冷的闪电！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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