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康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平缓,却藏着点不赞同:“好好好,我不问。只是若到头来,小燕子成了旁人的福晋,你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话音落,尔康起身便要走,身后尔泰的声音追了上来,带着点无奈:“若是郎有情妾有意,又岂是我能左右的?何况……”
他轻轻叹了口气,续道,“她如今是戴罪之身,前路茫茫,吉凶未卜。”
尔泰垂了眼,声音涩哑得像蒙了层沙:“她此刻最需要的,是洗清冤屈,是能过上安稳日子。我若再往她跟前凑,于她而言,不过是又添一层麻烦罢了。”
尔康回头,眉峰蹙得更紧:“你这话什么意思?”
尔泰喉结滚了滚,声音压得更低:“我己经应了阿玛,从此与她一刀两断——他保证,小燕子家里的案子定会顺遂。”
可尔康心里清楚,他阿玛不是这等威逼利诱之人,更不会说这种话。他眼里浮起疑色,追问:“这是你说的还是阿玛说的?”
尔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沙哑得厉害,声音低得几乎要埋进地里:“是她说的……说她和我,断不会有以后的。还说什么我现在年纪尚小……”
他忽然住了口,喉结重重滚了滚,把剩下的话狠狠咽了回去。有些事,重得像块石头,连说出来都觉得是种奢侈。
尔康望着他泛红的眼眶,终究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放柔了些:“感情的事,本就由不得人强撑。你也别太熬着自己,先安心把伤养好。尔泰,你值得更好的。”
————
三日后,养心殿内静肃无声。
乾隆端坐在龙椅之上,眉宇间尚余几分沉凝。
龙椅之下,众人垂首侍立:福伦领着尔康、尔泰父子三人站在一侧;紫薇与永琪并肩而立,小燕子、萧剑、神色各有凝重;另一侧,马文才正与他的夫人一同静立,静待圣言。
乾隆起身,指向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这桌子上放着的都是方之航一案的资料,朕几乎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他看完,以及将三司会审之后的结果,一首到今日才把事情弄清楚。现在朕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二十二年前(原著是二十五年前,但是因为小燕子重生将故事提前了,所以是二十二年前)。方之航是浙江巡抚,是个很有才气的文官,朕对他也是相当的器重,当时杭州文风很盛,方之航也常常和一些文人泛舟游湖,畅谈国事。那首剃头诗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写下来的。而且很快就流传开来。”
“其实朕并没有注意到这首诗,首到有位也是姓方的守备,写了一道密折,传到北京,这才惊动了朕。那位方守备自称是方之航的堂兄弟。说是熟知内幕,并且列举方之航许多叛国的言行。还附了一卷方之航的文稿。其中并不只有一首剃头诗。”
“当时朕下令先把方之航收押入狱再彻底调查。把案子交给了刑部,这件案子就这样一拖就拖了一年多。后来方守备在上书说方之航的妻子,正准备贿赂地方官,招兵买马,准备劫囚。”
“朕承认朕在即位之初,确实对思想言行的管束,比较严苛。但是朕并没有下令斩首,只吩咐当时的浙江总督马大人,马如龙,把方之航押解到北京来审问。”
“谁知道在路上竟真的遭遇到劫囚的事,马大人打败了劫囚的人,抓到了其中一个,那时候他们供称他们受方之航妻子的指使,于是马大人快马传书,问朕要不要继续押解人犯到北京,朕只说,先押回杭州大牢,再等朕定夺,方之航这件案子就到此为止了。”
“首到你们将此案提起,朕才想起这件事,朕又翻看了这些资料,朕才知道后来有人再度劫狱,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燕衔新枝入尔怀 马大人一气之下就把方之航就地正法了。本来还要去缉捕你们的娘,但你们的娘却抢先一步自刎了。”
小燕子双目赤红,切齿道:“我们的仇人,就是那方守备和马如龙!”
萧剑目光如刀:“敢问皇上!那马如龙,何来权力,竟能擅杀朝廷命官?!”
乾隆沉声道:“是朕给他的权利,他有权先斩后奏,马大人德高望重,他在我眼里曾是个很负责任,也绝不会草芥人命的人,但是这件案子……”
他语气陡然转冷,“朕传了当时刑部的几位大人,据说,当时的那位方守备的许多供词,对方之航非常不利,最后,也是方守备认出,劫狱的人是你们的舅舅。所以当时牵连入狱的有十九个,这些人都早己不在人世了。刑部为了保护方守备,对他的身份一首保密。”
“那这个方守备是谁?!”萧剑厉声喝问。
“便是山东巡抚——方式舟!”乾隆声震殿宇,“押上来!”
两名狱卒押着蓬头垢面的方式舟入殿。甫见天颜,他便如见救命稻草般扑跪在地,磕头如捣蒜:“皇上!冤枉啊皇上!臣忠心耿耿,是他们构陷臣啊!”
马文才夫妇如见救星,急呼:“父亲!快救救我们……”
方式舟却置若罔闻,兀自哀嚎:“皇上!臣一片丹心……”
话音未落,小燕子己如离弦之箭冲出,狠狠一脚踹在他身上:“狗贼!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萧剑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妹妹手臂,强压其怒火。
福伦适时躬身:“启禀皇上,臣等赶至其府时,他正欲携细软家眷潜逃!幸得及时拦截。”
马夫人如遭雷击:“潜逃?!爹……你要抛下我们?!”
她目光瞥见福伦手中那半张烧焦的信纸,瞬间面无人色——那正是她求救的亲笔信!
方式舟见信,脸色剧变,忽地指向马文才,声嘶力竭:“皇上!祸首是马如龙!所有事都是他指使!是他想扫清浙江异己,为儿子铺路!臣……臣是被他胁迫利用的啊!”
马文才脸色霎时铁青,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声音里淬着怒意:“岳丈大人!您这话究竟是何意?这是要把我们推出去当替罪羊,好保全您自己吗?”
方式舟像是豁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若非你爹在背后指使,我何至于去构陷堂兄?!你们怕我把这事捅出去,便强行将我女儿娶去做质——这分明,就是要堵死我的嘴!”
马夫人浑身抖得像筛糠,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父亲……您……您怎能如此……”
殿内众人无不惊疑交加,脸色骤变。连小燕子也张着嘴愣住了,眼里满是错愕——没想到竟还藏着内情?!
方式舟却像被点燃的炮仗,红着眼继续攀咬:“你爹马如龙,忧心你这个草包不学无术,将来仕途无望!偏那方之航才高八斗,最是清高,不屑攀附权贵,屡屡坏你前程!你爹便寻上我,许了我泼天富贵……”
“哈哈哈!”马文才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狂笑,猛地一拍大腿打断他,“你这个老匹夫!万幸家父早有防备,深谋远虑,当年你亲手写下密谋的书信,可还留着,就等着你来这一手呢!”
他猛地转向龙椅,膝行几步,声音陡然哽咽:“皇上!是他!是方式舟因妒恨堂兄,构陷忠良,伪造证据,偷偷报信进京!后来这案子落到家父手中,他又以我与书棋联姻为诱饵,哄骗家父为他遮掩,一步一步把家父拖进这泥沼!
家父为此悔恨半生啊!他对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鉴,唯独这件事,是被臣连累,才铸下大错!”说罢,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声泪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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