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泪水的眼眶慢慢清晰，模糊的光影一点点聚拢，方才悬在眼前的手悄然隐去。
永琪下意识抬手擦净眼角余湿，指尖还沾着一丝微凉的泪意。
“额娘，要抱抱！”稚嫩的童声裹着撒娇的软意撞过来，星宝小短腿一迈，就扑进了小燕子怀里，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尔泰忙上前半步，语气里满是疼惜：“星宝，额娘刚缓过神，会累的，阿玛抱好不好？”
星宝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埋在小燕子腿边不肯挪，说着别人听不懂的宝宝语言：“不要不要！我就要额娘，额娘！”
“星宝。”永琪抬步上前，目光落在那团小小的身影上，眼底漾着温和的笑意，“原来你就是星宝，比紫薇念叨的还要讨喜。”
尔泰的手不自觉覆上小燕子的腰侧，指尖的温度透过衣料轻轻传来，藏着不动声色的体贴与占有。
星宝好奇地仰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永琪，又扯了扯小燕子的裙摆：“额娘。”
小燕子顿了顿，话还没理顺，永琪己先开口，语气亲切：“你的妈妈是我的妹妹，你该叫我一声舅舅哦。”
星宝乖乖点头，脆生生喊：“舅舅好！”
“星宝真乖。”永琪笑着从怀中摸出一块莹润的玉佩，递到星宝面前，“舅舅送你这个，能保你平平安安的。”
星宝虽看不懂玉佩的贵重，却还是双手接过来，小声道了句“谢谢舅舅”。
尔泰望着那玉佩，语气诚恳：“五阿哥，这太贵重了……”
“你我之间何须此言？”永琪摆手打断，目光柔和地落在星宝紧攥玉佩的小手上，“紫薇前几日还天天念叨，说星宝是个活泼机灵的小家伙，早想来看，只是最近事务繁杂，一首不得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小燕子一听见“紫薇”二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伸手揽过星宝的肩，笑着轻戳永琪的胳膊：“好你个永琪！紫薇都天天惦记我家星宝，你倒好，拖到现在才露面，也太不够意思了！”
永琪被打趣得哭笑不得，忙从随身的青布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雕，那是个圆滚滚的大肚娃娃，木质光滑温润，雕刻细腻，一看便知费了不少心思：“哪儿是故意拖延！这娃娃得让工匠细细雕琢花纹，特意等它完工才敢来的。”
星宝的目光瞬间黏在木娃娃上，方才攥着的玉佩仿佛成了寻常物件，他小心地把玉佩塞回小燕子手里，又伸手接过娃娃。
小胖手轻轻戳了戳娃娃的圆肚子，凉丝丝的木头蹭着指尖，星宝的眼睛立刻弯成了小月牙，拍打着他的大肚子.
永琪笑着伸手，轻轻拧了下木娃娃的头顶，“咔嗒”一声轻响，娃娃的肚子缓缓打开，裹着油纸的两颗桂花糖露了出来，甜香悄悄飘散开。
星宝“哇”地叫出声，小手连忙伸进去，却没先往自己嘴里送，反而捏起一颗递到小燕子嘴边，软乎乎地说：“额娘，吃！”
小燕子咬了一小口，桂花的清香混着糖的甜意在舌尖散开，她笑着刮了下星宝的小鼻子：“真甜，我们星宝还知道疼额娘呢。”
尔泰凑过来，帮星宝扶稳差点滑掉的木娃娃，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永琪，你也该抓紧了，咱们当年一起的人，就差你还没成家呢。”
永琪无奈地笑了笑，语气坦然：“得碰到合心意的人才行，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凑活，那不是耽误自己，也委屈别人嘛。”
话音刚落，远处青砚快步跑过来，到尔泰身边便压低声音，匆匆说了几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尔泰立刻扶着小燕子的腰，声音放轻：“家里有点急事，我们得先回去了。”
小燕子点点头，没多问。尔泰随即抱起星宝，对着永琪道：“五阿哥，今日实在不能多陪，改日咱们再好好聚。”
“既然有事就快去吧，别耽误了。”永琪点头应下，目光里满是理解。
尔泰抱着星宝，小燕子并肩而行。两人向永琪行礼作别，方才转身离去。
永琪望着他们的背影，尔泰一手稳稳抱着星宝，一手紧牵着小燕子，步伐坚定，身影渐渐融入远处斑驳的树荫里。
旧日的魇梦如潮水般漫上心头，那些细微的牵挂与未曾言说的遗憾，在此刻皆化作了温暖的涟漪。
他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轻声低语：“小燕子，尔泰，愿你们岁岁年年，皆如今日般美满。”
————
远处的星宝，小手攥着大肚木娃娃摇来晃去，嘴里含着的半颗桂花糖还沾着甜汁，顺着嘴角蹭出点晶亮的痕迹。
他高兴得咿咿呀呀，碎碎的音节不成句，却满是雀跃，小脑袋还跟着娃娃的晃动轻轻一点一点。
尔泰望着儿子这副认真又欢喜的模样，又转头看向身边笑意盈盈的小燕子，悄悄握紧了她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热，交织着星宝软糯的咿呀声和空气中弥漫的桂花糖甜香，连这原本匆忙的归途，都浸满了融融暖意。
他低头凑到星宝耳边，声音放得极柔：“等忙完家里的事，爹爹和娘亲就带你和舅舅、大伯大伯母一起吃饭，好不好？”
一岁刚过的星宝听不懂太复杂的话，却顺着“吃饭”的字眼晃起了小胖手，脆生生“呀”了一声，小脑袋还用力点了点，模样憨得可爱。
马车到大学士府时，府里早己张灯结彩，红绸子挂得满院都是，还飘着淡淡的酒香。
紫薇早己被送入洞房，尔康却还在院中的宴席上被宾客围着，脸颊通红，说话都带了些晃，手里的酒杯还没放下，又有人要添酒。
尔泰快步走过去，从尔康手中轻轻抽走酒杯，笑着对众人摆手：“我哥今日喝多了，再喝该醉了，剩下的酒我来陪各位喝。咱们今天尽兴，但得让新郎官留些精神见新娘子啊！”
小燕子牵着星宝站在一旁，原以为是家里有什么急事催着回来，闹了半天是来给尔康挡酒。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忽然想起自己和尔泰成婚那日，想来当时尔康也是这样替他挡酒的，不然那天尔泰怎么会早早脱身回房。
那边福伦正陪着几位长辈说话，福晋则在招呼女眷、清点喜礼，各自忙着琐事。
小燕子看了眼打哈欠的星宝，笑着摇了摇头，牵着他的小手往房间走：“星宝困了，咱们回房睡觉，让阿玛在外面陪他们喝。”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喧闹渐渐歇了，小燕子迷迷糊糊醒来时，屋里只点着一盏小夜灯。
尔泰早己洗漱干净，静静睡在她身侧，被子没盖严实，露出一点肩头。
她轻轻伸手，把被子往他肩上拉了拉，仔细掖好边角，随后小心翼翼地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他温热的衣襟，伴着他平稳的呼吸，再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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