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一块冰冷的坚冰。
谷丰渊醒转后的第三日,北境的风雪终于小了些,但帐内的寒意,却比帐外的风雪更甚。
他己经能够下床行走,甚至可以处理一些简单的军务。
但他的变化,却让整个中军大帐的人都感到心惊胆战。
曾经的谷丰渊,虽然年轻,却沉稳内敛,待下属宽厚,即使在战场上雷霆万钧,帐内议事时也总能耐心听取不同意见。
可现在的他,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甚至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暴戾,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处理军务时,稍有不合心意之处,便会厉声呵斥,甚至拔剑相向,吓得那些跟随他多年的亲兵和副将都噤若寒蝉。
更让人不安的是,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和猜忌,仿佛每个人都可能背叛他。
赵勇几次想劝,都被他用冰冷的眼神逼退。
“将军,您这几日太过劳心了,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赵勇看着谷丰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忧心忡忡地说道。
谷丰渊头也没抬,手中的狼毫笔重重地拍在军报上,墨汁溅出,弄脏了那张珍贵的羊皮纸。
“休息?” 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而冰冷,“敌军还在三十里外虎视眈眈,你让我休息?”
“可是将军,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好得很!” 谷丰渊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瞪着赵勇,“难道你觉得,我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了?”
赵勇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得心头一跳,连忙低下头:“属下不敢。”
谷丰渊冷哼一声,不再理他,重新低下头,看着那张被墨汁弄脏的军报,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的心中,像是有一团无名火在熊熊燃烧,让他坐立难安,暴躁易怒。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身体正在快速恢复,甚至比受伤前还要强壮几分,可他的心神,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压抑得快要爆炸。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总是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有时,那狐狸温柔地依偎在他的膝头,用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他的手背,眼神清澈而温暖。
可有时,那狐狸又会变得异常诡异,它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嘴角流着涎水,露出尖利的獠牙,一步步向他逼近,嘴里发出“嘶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每当这时,他都会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对那只狐狸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厌恶。
“妖……” 他低声呢喃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这个字,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他烦躁的心情更加恶劣。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士兵的通报:“报——将军,韩姑娘求见。”
谷丰渊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说道:“让她进来。”
这几日,韩佩儿每天都会来“探望”他,为他把脉,调整药方,表现得无微不至。
谷丰渊虽然对她依旧保持着警惕,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毕竟,按照赵勇的说法,是她用“秘法”救醒了自己。
很快,韩佩儿提着药箱,缓步走了进来。
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浅蓝色衣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担忧。
“将军今日感觉如何?” 韩佩儿走到谷丰渊面前,微微屈膝行礼,声音温柔动听。
谷丰渊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说道:“还好。”
他的态度冷淡疏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
韩佩儿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噬心蛊”不仅会放大他的负面情绪,还会让他对周围的人产生莫名的猜忌和疏离感,尤其是像她这样“来历不明”的人。
这样正好。
他越是孤立,就越容易被她操控。
韩佩儿装作没有察觉到他的冷淡,自顾自地打开药箱,拿出脉枕:“将军,让民女再为您把把脉吧,看看您体内的邪气是否又有反复。”
谷丰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他也想知道,自己这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恢复得这么快,又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暴躁易怒。
韩佩儿纤细的手指搭上他的脉搏,闭上眼睛,故作认真地诊断起来。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将军,您体内的邪气虽然被压制住了,但似乎比昨日又活跃了一些。” 韩佩儿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看来那‘妖狐惑心咒’比民女想象的还要顽固。”
“妖狐惑心咒?” 谷丰渊的眉头猛地一挑,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和厌恶再次涌了上来,“你确定是妖狐所为?”
“民女不敢确定,但可能性极大。” 韩佩儿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妖狐惑心咒’是一种极其阴邪的咒术,通常只在千年狐妖身上流传。此咒不仅能迷惑人的心智,还能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身体,甚至……”
“甚至什么?” 谷丰渊追问,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甚至能让人对施咒者产生莫名的依赖和好感,心甘情愿地被其操控。” 韩佩儿说道,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恐惧,“更可怕的是,施咒者还能通过咒术,感知到您的身体状况,甚至影响您的情绪……”
她的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谷丰渊心中的疑虑。
他身体的快速恢复,他莫名的暴躁易怒,他对“妖”的强烈排斥……难道真的和那什么“妖狐惑心咒”有关?
难道真的有一只妖狐,在暗中操控着自己?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恶寒,同时也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杀意。
他谷丰渊,驰骋沙场,杀敌无数,何时受过这等屈辱?竟然要被一只妖狐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只妖狐,到底想干什么?” 谷丰渊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狠戾。
韩佩儿看着他被挑起的怒火,心中暗暗得意,脸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恐惧和犹豫。
“将军,民女不知道该不该说……” 韩佩儿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谷丰渊沉声道。
“是。” 韩佩儿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其实……在将军昏迷的时候,民女守在您身边,曾几次看到一道白狐的影子在帐外徘徊。那影子很淡,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一看就不是善类。”
“白狐?” 谷丰渊的心猛地一跳。
白狐……
又是白狐!
梦里那只让他既熟悉又恐惧的白狐!
难道……梦里的白狐,就是施咒的妖狐?
那只狐狸,到底是谁?
为什么他会对它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头痛欲裂。
他努力回想,想要记起关于白狐的事情,可脑海中却一片混乱。
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雪地里的温暖……
帐中的依偎……
还有……
一双充满了温柔和担忧的眼睛……
但这些片段刚一出现,就立刻被一股强烈的厌恶和排斥感所取代,让他无法深思。
“将军?您怎么了?” 韩佩儿看到他脸色苍白,额头冒汗,故作关切地问道。
谷丰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混乱和头痛。
“没什么。” 他冷冷地说道,眼神中的杀意却更浓了,“那只白狐,你可有看清它的模样?”
“没有。” 韩佩儿摇了摇头,“它很狡猾,总是在暗处徘徊,一有人靠近就立刻消失。”
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民女隐约感觉到,它身上的气息,似乎和将军您体内的那股邪气有些相似……”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谷丰渊心中的怀疑之火。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带翻了桌案上的茶杯,茶水泼洒出来,打湿了他的衣袍。
但他毫不在意。
他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决绝的光芒。
“我知道了。” 谷丰渊沉声道,“你先下去吧。”
韩佩儿看着他的样子,知道自己的目的己经达到。她心中得意,面上却依旧带着担忧:“将军,您千万要小心。那妖狐狡猾得很,您现在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切不可冲动行事。”
“我自有分寸。” 谷丰渊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韩佩儿不再多言,微微行了一礼,提着药箱,转身离开了中军大帐。
走出帐外,感受到帐内传来的那股越来越强烈的戾气,韩佩儿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冷而得意的笑容。
谷丰渊,你终于开始怀疑那只狐狸精了。
很好。
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会让你一步一步地,彻底相信那只狐狸精就是害你的元凶。
我会让你亲手……杀了它!
到那时,我倒要看看,你们之间那所谓的“深情厚谊”,还能剩下什么!
***帐内,谷丰渊站在原地,紧握的双拳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心中充满了愤怒、猜忌和一种莫名的恐慌。
他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眼神冰冷、充满戾气的自己,感到一阵陌生。
这真的是他吗?
那个曾经会对着一只小狐狸倾诉心事、会因为它的受伤而心疼不己的谷丰渊?
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只妖狐?
是那只妖狐对他下了咒,不仅想害他性命,还想操控他的心智?
那他身体的快速恢复呢?
难道也是那只妖狐的阴谋?是它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好更好地被它操控?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
谷丰渊感到一阵恶寒,仿佛自己己经落入了一个巨大的、无形的陷阱。
他必须找到那只妖狐!
他必须弄清楚真相!
如果那只妖狐真的是害他的元凶,他绝不会放过它!
绝不!
谷丰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那光芒中,甚至带着一丝……杀意。
曾经那些关于小白狐的温暖记忆,在“噬心蛊”和韩佩儿谗言的双重作用下,正在一点点地被扭曲、被覆盖。
取而代之的,是怀疑、是厌恶、是恐惧,还有……隐隐的杀意。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来自何处。
也不知道,自己此刻一心想要找到并铲除的“妖狐”,正是那个为了救他,不惜剜出自己半颗心脏、此刻正拖着残破的身体,在风雪中艰难地向他赶来的小白狐。
他更不知道,一场由误会、猜忌和蛊毒引发的、更加残酷的悲剧,正在悄然拉开序幕。
中军大帐内,谷丰渊的眼神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坚定。
他己经下定了决心。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找到那只妖狐!
北境的风雪,似乎又开始变大了。
寒风呼啸着,穿过中军大帐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悲剧,奏响凄凉的序曲。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虐妖成佛:我的佛骨剜他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H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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