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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红绸引航

小说: 剧本的人生   作者:星落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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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把帆布包往肩头紧了紧,包底的蓝弹珠又和青瓷片撞出脆响,这回竟像是踩着鼓点的节拍。老张头的烟杆在门槛上又磕了两下,“要说这罗盘的来历,还得提戏班那位唱武生的角儿。”他眯眼望着海平线,晨光在他皱纹里淌成细流,“当年他揣着这木牌跳海救人,红绸子在浪里漂成道血线,硬是把三个落水的学徒拖回了船。”

老胡突然往鼓面上撒了把细沙,沙粒顺着网纹漏下去的模样,倒像戏单上“浪打船板”的批注在纸上爬。“那角儿的戏服后摆,就缝着阿婆说的贝壳纽扣。”他指尖敲着鼓边的补丁,“退潮时泛白的那枚,正好在腰侧,像是把救命的潮信别在了身上。”

陈铎的镜头突然被什么晃了下——是林夏帆布包上沾的沙粒,被阳光照得透亮,竟和网眼里的金鳞连成串光带。他顺着光带望去,码头的石阶上,潮水退去的水痕正慢慢干涸,在青石板上留下层细盐,像谁用盐粒写了行看不清的字。

“喵呜”一声,老胡家的猫突然从鼓边窜开,嘴里的贝壳掉在戏单旁,壳内侧的纹路恰好和“渡海”两个字的笔锋重合。林夏伸手去拾,指尖刚碰到贝壳,就听见远处传来船锚起落的哐当声——归航的渔船开始靠岸,甲板上的渔网抖动时,抖落的水珠在阳光下炸开,每个水珠里都裹着个小小的灯塔影子。

阿婆突然从竹筐里翻出个旧布包,打开时,里面是半截褪色的红绸,和木牌上缠着的那截凑在一起,正好能拼成个完整的蝴蝶结。“这是当年武生角儿戏服上的。”她把红绸往风里举,两截布料立刻在半空拧成股,像条要钻进浪里的红鱼。

陈铎按下快门的瞬间,海面上掠过一群白鸟,翅膀扇动的频率,竟和戏单上“三急”的批注节奏分毫不差。林夏低头看帆布包,那枚蓝弹珠不知何时滚到了包口,折射的光斑在“渡海”二字上晃了晃,纸页上的水痕突然往旁边漫了漫,像要把这两个字泡得更软些。

老张头的烟圈飘到院门外,被新来的潮风推回屋里,在戏单上空打了个旋。林夏忽然发现,烟圈散开的形状,正和木牌上的罗盘指针重合。而此时远处的灯塔又闪了两下,光柱扫过渔船桅杆时,在帆布上投下的影子,活脱脱是个举着木牌的武生剪影。

“该开船了。”老胡扛起鼓往码头走,鼓面的虹光在地面拖出道弧线,正好接住陈铎镜头里延伸的光带。林夏跟着起身,帆布包里的物件又开始轻响,这回落潮的水声、船板的吱呀、远处的汽笛,竟都顺着这声响聚了过来,像要凑成段完整的调子。

陈铎最后拍了张照片:红绸在风里打结,贝壳纽扣在晨光里泛着青白,戏单上的“浪”字被潮雾洇得更湿了,那滴往下滑的水珠终于落在空白处,晕开个小小的圈——像个未完待续的句点,又像个刚起头的逗号。

林夏摸出那枚蓝弹珠,对着太阳举起,弹珠里映出的海面上,正有艘渔船扬起白帆,帆上的影子被风拉得很长,一首铺到天边,像条通往故事深处的路。她把弹珠塞回包里时,听见阿婆在身后轻念:“下一场,该唱‘归航’了。”

船舷推开第一波晨浪时,老胡的鼓在舱里轻轻震颤。林夏掀开帆布包,见那枚蓝弹珠正卡在罗盘木牌的刻痕里,折射的光斑顺着指针方向爬,在舱壁拼出个模糊的“航”字。陈铎的镜头追着光斑转,忽然拍到舱顶漏下的一缕阳光,正落在戏单“归航”那页的折痕上,像给这两个字镶了道金边。

“当年武生救回的学徒里,有个后来成了船老大。”老张头不知何时也上了船,烟杆指着远处的浮标,“他总说,每次过暗礁区,都能听见帆布里响着戏班的调子——像是那角儿的嗓子泡在浪里,还在替人引航。”

话音刚落,老胡家的猫突然窜上船头,爪子扒着舷边的红绸。两截红绸被风拽得笔首,竟在半空绷出个琴弦似的弧度,浪头拍上来时,绸子抖出的颤音,正好合上戏单里“三叠浪”的批注节奏。陈铎按下快门,取景框里突然闯进片青瓷碎片——是林夏包底蹭出来的,碎片映着的浪影里,竟浮着个贝壳纽扣的影子。

“这瓷片是当年船沉时碎的。”阿婆从竹筐里摸出块残片,拼上去正好补全缺口,“我奶奶说,那天戏班的行头全泡了水,唯有这青瓷瓶里的胭脂没化,染红了半舱的浪。”她指尖划过瓷片边缘,那里还留着道细缝,像被什么尖物划过,“后来才知是武生的刀鞘磕的,他攥着瓶子游了半宿,就为保住登台用的胭脂。”

船行至灯塔下方时,光柱正好扫过甲板。林夏忽然发现,帆布包里的贝壳纽扣全翻了面,青白色的那面朝上,在光里亮得像串小月亮。老胡敲了声鼓,鼓响混着浪涛撞塔基的闷响,竟把戏单吹得翻过页,露出背面用朱砂写的“谢幕”二字,墨迹边缘还沾着点盐粒,像是被海水腌过的余韵。

陈铎的镜头对准灯塔窗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剪影,正随着光柱转动轻轻摇晃。“是守塔人的孩子。”老张头磕了磕烟斗,“他爷爷当年就是被戏班救的学徒,现在天天在塔里刻船模,说要把没听完的调子,都刻进木头里。”

说话间,蓝弹珠从木牌刻痕里滚出来,掉进盛满海水的铁盆。盆里顿时炸开细碎的光,每道光纹里都浮着个画面:红绸缠罗盘,鼓面落金鳞,武生的戏服在浪里漂成团火焰。林夏伸手去捞,指尖刚触到水面,盆里的浪影突然定住,照出张年轻的脸——眉眼竟和戏单上绣的武生像有七分像。

“潮要涨了。”阿婆把戏单折成船的形状,轻轻放在浪尖。纸船载着那滴未干的水珠漂向远方,途经浮标时,红绸子突然缠上纸角,拖着它往灯塔的方向去。陈铎连拍数张,最后那张里,纸船的影子正落在守塔人孩子的窗台上,像封刚投进邮筒的信。

林夏把青瓷片和蓝弹珠重新收好,帆布包的声响越来越清透。她望着渐渐模糊的码头,看见老张头的烟圈还在岸边打转,老胡的鼓面虹光映着浪,而那枚刻着“潮”字的纽扣,正从包口探出半面,在风里闪着青白的光——像在说,这故事从来不是未完待续,只是换了种方式,在浪里、在风里、在每个听过它的人心里,继续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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