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过那种感觉？
像是做了一场漫长而混乱的梦，醒来之后，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茫然。
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
很刺鼻，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然后听到的，是“滴滴滴”的声音，规律而单调，像是某种仪器在运作。
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像黏在了一起。
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缝。
刺眼的白光，瞬间涌了进来，让我下意识地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适应了光线，重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还有悬挂在半空中的输液袋。
原来，我在医院。
可是……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我记得……我好像是在一个很混乱的地方，有很多人在尖叫，还有……一把刀？
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我想抬手摸摸胸口，却发现自己的手很沉，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我，身形挺拔，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背影，我的心里，竟然涌起了一丝莫名的……安心？
这个感觉很奇怪。
明明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背影，却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动静，身体微微一僵，然后慢慢地转了过来。
当看到他的脸时，我愣住了。
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轮廓深邃，五官立体，鼻梁高挺，嘴唇很薄。
只是，他的眼神很冷，像是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温度。
而且，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有惊讶，有探究，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别的什么。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小声地问道：“请问……这里是医院吗？”
我的声音很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一首盯着我，眼神锐利得像是要把我看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磁性，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醒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我莫名地感到一阵紧张。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是……是你救了我吗？”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眼前这个人，和我出现在医院这件事，有着某种联系。
他看着我，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谢谢你。”我由衷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救命之恩，总是要感谢的。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更加复杂了。
我看着他，努力在脑子里搜索关于他的记忆。
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我想破了头，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的记忆，好像停留在了某一个点，后面的事情，都消失了。
“我……”我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困扰我的问题，“请问，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
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着他能告诉我一些关于我的过去，害怕听到一个让我失望的答案。
他听到我的问题，眼神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
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恨意？
是我的错觉吗？
为什么会有恨意？
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们认识吗？”
他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然后，他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道：“夏星棋，你在跟我装什么？”
夏星棋。
这是我的名字吗？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我茫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我……我叫夏星棋吗？对不起，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你是谁。”
我说的是实话。
我的脑子里，真的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除了一些模糊的碎片——比如一片黑暗，一阵剧痛，还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什么都没有。
他听到我的话，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神冰冷，像是在审视一个撒谎的犯人。
“不记得了？”他冷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了，“夏星棋，你这招，是不是太老套了？”
“为了逃避责任，连失忆这种戏码都演得出来？”
责任？
我逃避了什么责任？
我更加茫然了，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责任？什么责任？我们……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点了点头：“嗯。”
“那你记得什么？”他追问。
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那些模糊的碎片，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我记得……好像有一场很大的雨，我很冷，很害怕。”
“还记得……有人把我从一个很黑的地方拉了出来，给了我一个很温暖的拥抱。”
“那个人……好像和你有点像。”
说到这里，我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
也不知道那个给我温暖拥抱的人，是不是他。
但我潜意识里，觉得应该是他。
他听到我的话，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苦。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别过脸，看向了窗外。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看起来，好像……很累。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只有仪器“滴滴”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充满了困惑。
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为什么会对我有那么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我说不记得了，他会那么生气？
无数个问题，在我的脑子里盘旋。
可是，我不敢再问了。
我怕触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也怕看到他更加冰冷的眼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转过头，看着我。
眼神里的愤怒，似乎少了一些，但依旧冰冷。
“医生说，你可能是因为脑部受到撞击，加上心理压力太大，导致了选择性失忆。”他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忘记了一些……让你痛苦的事情。”
选择性失忆？
忘记了痛苦的事情？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过去的回忆，大多是痛苦的？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竟然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那……你能告诉我，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吗？”我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他才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我叫司牧丰。”
“至于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最终，他只是淡淡地说道：“等你好起来再说吧。”
司牧丰。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让我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好像承载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
“谢谢你，司先生。”我轻声说道。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走到了窗边，背对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我能感觉到，司牧丰对我，有着很深的感情。
但那感情，似乎不是爱，也不是恨，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沉重的东西。
我到底是谁？
我和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那些被我忘记的“痛苦的事情”，又是什么？
我闭上眼睛，试图在空白的记忆里，找到一丝线索。
可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胸口传来的阵阵疼痛，提醒着我，我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
也许，忘记了，也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现在的我，不用承受那些未知的痛苦。
可是，看着司牧丰那个孤单而落寞的背影，我又觉得，有些东西，是不应该被忘记的。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那都是我人生的一部分。
“司先生，”我鼓起勇气，又开口说道，“等我好了，你能……把一切都告诉我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很久，才听到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的心里，激起了一圈涟漪。
我知道，我的人生，有很多空白需要填补。
而司牧丰，就是那个掌握着填补这些空白的钥匙的人。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是幸福的回忆，还是痛苦的真相？
我不确定。
但我知道，我必须面对。
因为，那是属于我的过去。
也是……我和司牧丰之间，无法逃避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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