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过那种感觉?
当一个你恨之入骨的人,突然摆出一副全然无辜的样子,用最清澈的眼神看着你,问出一句最荒谬的话——你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或者,更可怕的是,你会怀疑眼前的一切是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夏星棋问出“我们认识吗”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是这种感觉。
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砸了一下,嗡嗡作响。
我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他的眼神很干净,像一汪清泉,没有了过去的算计和虚伪,也没有了面对我时的卑微和恐惧,只剩下纯粹的茫然和一点点好奇。
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可这副模样,落在我眼里,却比他最虚伪的笑容还要刺眼。
“我们认识吗?”
我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夏星棋,你演得这是哪一出?
是觉得陆家倒了,你没了靠山,走投无路,就想出这么个招数来博取同情?
还是觉得,我司牧丰是个傻子,可以任由你耍得团团转?
三年前,你在婚礼前夜,和陆初礼滚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认识不认识?
你对着录音,说出“玩玩而己,他当真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认识不认识?
你心安理得地坐上本该属于我的位置,挥霍着用背叛换来的一切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认识不认识?
现在,你挡了一刀,捡回一条命,就想把过去的一切都抹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你说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刃,“夏星棋,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眼神也冷得能冻死人。
换作以前的夏星棋,早就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了。
可现在的他,只是被我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神里的茫然更甚了。
“我……”他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委屈,又有些不解,“我是说,先生,谢谢你救了我。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你了。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他甚至还礼貌地叫了我一声“先生”。
这声“先生”,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我的心上。
讽刺。
太讽刺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找出他在撒谎的证据。
可他的眼神太干净了,干净得让我心里的火气无处发泄,反而生出一丝莫名的烦躁。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主治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护士。
“司先生,夏先生醒了?”医生看到我,点了点头,然后走到病床边,开始给夏星棋做检查。
夏星棋很配合,只是眼神还是时不时地飘向我,带着一丝怯怯的好奇。
医生检查得很仔细,询问了夏星棋几个问题。
“夏先生,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夏星棋?”他不确定地回答,像是在回忆。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医院的吗?”
夏星棋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好像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但是想不起来。”
“你还记得最近几年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比如,你在哪里工作,住在哪里,有什么朋友?”
夏星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像是努力回忆带来了痛苦。
“我……”他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沮丧,“想不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医生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他转过身,对我说道:“司先生,我们能出去谈一下吗?”
我深深地看了夏星棋一眼,他也正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别的,只有纯粹的困惑。
我冷哼一声,转身跟着医生走出了病房。
走廊里,医生递给我一份检查报告。
“司先生,从检查结果来看,夏先生的情况不太乐观。”医生叹了口气,语气凝重,“他的脑部受到了撞击,加上之前失血过多,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
“更重要的是,”医生顿了顿,继续说道,“他可能出现了选择性失忆的症状。简单来说,就是他忘记了一部分记忆。”
“从他目前的状态来看,他忘记的,很可能是最近三年左右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大概停留在……三年前,甚至更久之前。”
三年前。
我心里猛地一沉。
三年前,正是我“死”后不久,他刚刚开始接手司氏集团的时候。
也是……他背叛我之后,人生轨迹彻底偏离的时候。
他竟然……把这段记忆忘了?
“选择性失忆?”我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医生,你确定这不是他装出来的?”
医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司先生,选择性失忆在临床上是确实存在的。通常是因为患者经历了巨大的创伤或者心理压力,潜意识里为了保护自己,就会把那些痛苦的、不愿意面对的记忆封存起来。”
“夏先生这次经历的事情,本身就是巨大的创伤。被刀刺伤,失血过多,差点丧命,加上之前陆家垮台给他带来的心理压力,出现选择性失忆,是很有可能的。”
“而且,从他的反应来看,不像是装的。他的眼神,他的困惑,还有回忆时的生理反应,都符合失忆的症状。”
医生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可我心里的怀疑,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符合症状?
夏星棋最擅长的,就是演戏。
三年前,他能把我骗得团团转,让我以为他是世界上最纯净、最善良的人。
三年后,他演一场失忆的戏码,又有什么难的?
“他的记忆,停留在什么时候?”我问道,语气冰冷。
“从他刚才的回答和一些简单的测试来看,”医生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停留在……被您救回来之后不久,还没有完全融入您的生活,对一切都还很陌生,但又充满感激的时候。”
被我救回来之后不久……
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很多年前,一个同样下着暴雨的夜晚。
我在那条肮脏的后巷里,发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他。
他浑身是伤,瘦得像只小猫,眼神里却有着倔强的光。
被我带回家之后,他总是怯生生的,对我充满了感激和依赖,会小心翼翼地跟着我,会因为我一句不经意的夸奖而开心一整天。
那个时候的他,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也是我……曾经放在心尖上,想要好好呵护的人。
医生说,他现在的记忆,就停留在那个时候。
多么可笑。
他把最肮脏、最不堪的记忆都忘了,只留下了那段最纯粹、最能博取同情的时光。
这难道不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是什么?
“我知道了。”我淡淡地对医生说道,“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费用不是问题。”
“但是,”我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希望你们能密切观察他的情况。如果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告诉我。”
医生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好的,司先生。”
回到病房的时候,夏星棋正靠在床头,安静地看着窗外。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眼神干净而茫然,真的像极了当年那个刚刚被我救回来的少年。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是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然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声音很轻:“你回来了。”
那语气,自然得像是我们相处了很多年。
我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又上来了。
夏星棋,你还真敢演。
“嗯。”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走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似乎被我的冷漠吓到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无措地低下了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被子。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
只有仪器“滴滴”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我看着他低着头的样子,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恨,是肯定的。
恨他的背叛,恨他的虚伪,恨他现在这副装出来的无辜模样。
可除此之外,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烦躁和……动摇。
医生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里。
如果……他不是装的呢?
如果他是真的失忆了呢?
忘记了所有的背叛和伤害,忘记了所有的算计和阴谋,变回了那个干净纯粹的少年。
那我这三年来的恨意,我所做的一切报复,算什么?
像一个笑话吗?
不。
不可能。
我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夏星棋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他骨子里的贪婪和自私,是不会因为失忆就消失的。
这一定是他和陆初礼早就想好的退路。
陆初礼疯了,他就用失忆来博取我的同情,想要蒙混过关。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夏星棋,”我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冰冷,“别装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困惑:“装……装什么?”
“装失忆。”我一字一句地说道,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你以为这样,就能把过去的一切都抹掉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夏星棋,你太天真了。”
他被我的话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也开始发抖。
“我没有……”他急忙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原谅?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不知道?”我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你当然不知道。毕竟,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婚礼前夜,陆初礼的床上,你说的那些话,你忘了?”
“我‘死’后,你心安理得地接管司氏集团,和陆家狼狈为奸,你忘了?”
“我回来之后,你在我面前摇尾乞怜,又在背后搞小动作,你忘了?”
我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恨意和愤怒,像洪水一样汹涌而出。
夏星棋被我说得愣住了,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他不停地摇头,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婚礼?陆初礼?司氏集团?我……我听不懂……”
“求求你,不要说了……”他抱着头,身体开始发抖,“我的头好痛……”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心里的火气更旺了。
演得真像。
连头痛都演得这么逼真。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我步步紧逼,不肯放过他,“夏星棋,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躲过去吗?告诉你,不可能!”
“你欠我的,欠司家的,就算你忘了,我也会一点一点,让你加倍偿还!”
“啊——”他突然尖叫一声,双手抱头,身体蜷缩起来,“别再说了!我的头好痛!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的反应很激烈,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得像纸,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看起来,确实很痛苦。
护士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进来。
“司先生,您别激动,夏先生刚醒,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受刺激。”护士一边安抚夏星棋,一边有些无奈地对我说道。
我冷冷地看着蜷缩在床上,痛苦不堪的夏星棋,心里的怀疑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
他到底是在装,还是真的……痛?
“司先生,您还是先出去吧,让夏先生好好休息一下。”护士再次说道。
我深深地看了夏星棋一眼,他还在痛苦地呻吟着,看起来毫无防备。
我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里,冰冷的墙壁贴着我的后背,却无法让我冷静下来。
脑子里,全是夏星棋那张痛苦又茫然的脸。
还有他刚才那双清澈得不像话的眼睛。
我拿出烟盒,想抽一根烟,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很久没有这样失控过了。
三年来,我以为自己己经修炼得心如止水,无论夏星棋做什么,都不会再影响我的情绪。
可现在,他只是一句“我们认识吗”,就轻易地打乱了我所有的节奏。
“选择性失忆?”我低声嗤笑,眼神冰冷,“夏星棋,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多久。”
不管他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他欠我的,都必须还。
这场戏,既然他想演,那我就陪他演下去。
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先露出破绽。
我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医院。
身后的病房里,隐约还能听到夏星棋痛苦的呻吟声。
我没有回头。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夏星棋,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别以为一句“不记得了”,就能逃脱一切。
不可能。
永远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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