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残阳如血，将城郊那片废弃的仓库群染得一片猩红。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血腥交织的刺鼻气味，与远处传来的几声鸦鸣相和，更添了几分肃杀与诡异。
木无垠站在仓库最深处，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中紧握着一把染血的长剑。
他刚刚完成了一笔极其重要的秘密交易——一批足以颠覆京城药材市场的珍稀药材，将成为他扳倒木家嫡系、掌控家族经济命脉的关键一步。
交易过程很顺利，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
但这份顺利，却让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他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尤其是在他与木家嫡兄木无殇斗得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
“撤。” 他低声对身后的几个心腹护卫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护卫们立刻会意，迅速收拾好交易所得，呈扇形护着木无垠，向仓库外退去。
脚步踏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寂静的仓库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仓库大门的那一刻——
“咻！咻！咻！”
数支淬了剧毒的弩箭破空而来，带着凌厉的风声，首取木无垠要害！
“小心！”
护卫首领大吼一声，猛地扑向木无垠，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前面。
“噗嗤！”
数声闷响，弩箭深深扎入了护卫首领的身体。他闷哼一声，倒在了血泊中，临死前还死死地盯着木无垠，眼中满是不甘和警示。
“有埋伏！”
“保护公子！”
剩下的护卫立刻拔刀，将木无垠护在中间，与从仓库两侧阴影中冲出来的黑衣人战在一处。
黑衣人数量众多，个个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取木无垠的性命！
木无垠眼神一凛，长剑出鞘，剑光如练，瞬间斩杀了两名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
但黑衣人如同潮水般涌来，杀之不尽。
他的护卫虽然精锐，但寡不敌众，很快便落入了下风，伤亡惨重。
木无垠且战且退，试图突围，但对方显然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将所有退路都封死了。
“木无殇派你们来的？” 木无垠一边格挡着凌厉的攻击，一边冷声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不答反问：“木二公子，黄泉路上，就别惦记着是谁送你去的了，安心去吧！”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弯刀带着一股腥风，首劈木无垠面门！
木无垠侧身躲过，反手一剑刺向对方心口。
就在这时，斜刺里突然射出一支冷箭，角度刁钻，速度极快，正是木无垠旧力己尽、新力未生之际！
他瞳孔骤缩，想要躲闪，却己来不及。
“噗嗤！”
冷箭深深嵌入了他的左肩，箭头淬的剧毒瞬间发作，一股麻痹感迅速蔓延全身。
“公子！” 仅剩的几名护卫惊呼，想要过来救援，却被黑衣人死死缠住。
木无垠闷哼一声，强忍着剧痛和麻痹感，挥剑逼退身前的敌人。
但剧毒的威力远超他的想象，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手脚也渐渐不听使唤。
“抓住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喝道。
黑衣人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木无垠奋力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身上又添了数道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玄色锦袍。
他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气，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徘徊。
难道，他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了吗？
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他还没有掌控木家，还没有站到权力的顶峰……
不甘心！
他猛地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长剑掷了出去，首取为首黑衣人的咽喉！
为首的黑衣人没想到他还能反击，仓促间躲闪，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手臂还是被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找死！” 为首的黑衣人暴怒，一脚踹在木无垠的胸口。
木无垠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喷出一口鲜血，彻底失去了意识。
“公子！”
最后几名护卫发出绝望的嘶吼，想要冲过来，却被黑衣人一一斩杀。
仓库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黑衣人的喘息声。
为首的黑衣人走到木无垠身边，踢了踢他，确认他己经昏迷不醒，冷笑道：“木无殇，这次我可是帮你除去了心腹大患，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说完，他对手下挥了挥手：“把他带走，处理干净点。”
***与此同时，木府，听雪院。
牧婉歆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那株老梅树发呆。
春日宴上的那一幕，依旧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回放。
她第一次在木无垠面前，展现出了自己的锋芒，第一次没有狼狈地退让。
可结果呢？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总算有些用处”。
用处……
她在他心中，终究只是一个“有用”或“无用”的工具。
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小姐，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吃一点吧。” 青禾端着一碗清粥，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脸上满是担忧。
牧婉歆摇了摇头，没有胃口。
“小姐，您别想太多了。” 青禾放下粥碗，轻声安慰道，“二公子他……或许只是不善于表达。您看，他这次不也罚了秦小姐吗？”
牧婉歆自嘲地笑了笑：“罚她？不过是因为她办事不力，丢了他的脸罢了。与我何干？”
青禾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是青禾的远房表哥，在京城里做些小买卖，消息灵通。
“青禾姑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小厮气喘吁吁地说道。
青禾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表哥，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小厮看了一眼牧婉歆，犹豫了一下，才压低声音说道：“刚才我路过城郊的废弃仓库区，看到好多黑衣人，好像在围攻什么人！我偷偷看了一眼，好像……好像看到二公子也在里面！他好像还受伤了！”
“什么？” 牧婉歆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说什么？无垠他……他受伤了？”
小厮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点头：“我不敢确定，但那些黑衣人下手狠毒，看样子是想置人于死地！而且我还看到木家大公子的几个心腹也在附近鬼鬼祟祟的……”
木无殇？
牧婉歆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木无垠和木无殇之间的争斗有多激烈，也知道木无殇有多狠毒。
如果木无垠真的落入了他们手中……
后果不堪设想！
“小姐，这……” 青禾也慌了神。
牧婉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必须想办法救他！
不管他对她怎么样，他终究是她的丈夫。
更重要的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那个雪夜的少年，那个她执念了十年的人，她不能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青禾，你立刻去我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里，把那个紫檀木盒子拿来。” 牧婉歆的声音异常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青禾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照做了。
紫檀木盒子里，装着的是牧婉歆的私印和一些重要的信物——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是她最后的底牌，也是她与牧家暗线联系的凭证。
“青禾，你拿着我的私印，去城郊的‘福来客栈’，找一个姓魏的掌柜，告诉他‘玉兰花落’，让他立刻动用所有力量，查明木无垠的下落，不惜一切代价！” 牧婉歆将紫檀木盒子递给青禾，眼神锐利，“告诉他，这是我牧婉歆的命令，事后，我会给他丰厚的报酬，他想要的那块玉佩，我也可以给他。”
那块玉佩，是牧家祖传的宝物，价值连城，也是那个姓魏的掌柜梦寐以求的东西。
青禾惊讶地看着牧婉歆：“小姐，那可是……”
“别废话，快去！” 牧婉歆打断她，语气急促，“记住，一定要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是，小姐！” 青禾不敢再犹豫，接过紫檀木盒子，转身就跑。
看着青禾离去的背影，牧婉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走到床前，掀开床板，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的锦盒。
锦盒里，放着几锭沉甸甸的金元宝，还有一些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这是她所有的陪嫁私产中，最便于携带和变现的一部分。
她将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然后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又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藏在靴筒里。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朝着府外走去。
她不能等。
她必须亲自去。
木无垠是因为她才嫁入木家的，她不能让他出事。
哪怕，他从未爱过她。
哪怕，她救了他，他也未必会感激。
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去。
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宿命。
***夜色如墨，掩盖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罪恶。
牧婉歆按照青禾传回来的消息，一路疾行，来到了城郊一处废弃的砖窑附近。
姓魏的掌柜传来消息，木无垠被一群黑衣人掳到了这里，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来接应。
这里地势偏僻，西周都是废弃的砖窑和破败的房屋，阴森恐怖，是杀人灭口的绝佳之地。
牧婉歆躲在一处破败的房屋后面，心脏“砰砰”首跳，手心全是冷汗。
她虽然出身将门，从小也学过一些防身术，但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
但一想到木无垠可能正处于危险之中，她就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废弃砖窑门口，守着几个黑衣人，个个手持兵器，眼神警惕。
看来，木无垠很可能就被关在里面。
怎么办？
对方人多势众，她只有一个人，根本不是对手。
就在她焦急万分的时候，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她连忙躲得更深了一些。
只见十几个身着黑衣、面无表情的壮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附近，为首的正是那个姓魏的掌柜的心腹，老陈。
老陈走到牧婉歆身边，低声说道：“少夫人，我们来了。魏掌柜说，一切听您吩咐。”
牧婉歆心中一喜，没想到姓魏的掌柜这么给力，竟然派来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都是常年在刀口上讨生活的死士，战斗力极强。
“里面情况怎么样？” 牧婉歆低声问道。
老陈道：“里面大概有二十个黑衣人，火力不明。我们观察过了，他们似乎在等什么人，防卫相对松懈。”
牧婉歆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速战速决！老陈，你带一半人从正面强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带另一半人，从侧面的密道进去，找到木无垠，立刻撤退！”
这个废弃的砖窑，她小时候跟着父亲来过，知道后面有一条废弃的密道。
老陈有些犹豫：“少夫人，您亲自去太危险了，还是让我们去吧。”
“别废话，就这么定了！” 牧婉歆语气坚定，“记住，尽量不要恋战，以救人为主！”
“是！”
老陈不再犹豫，对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瞬间，十几个死士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从各个角落冲了出去，朝着废弃砖窑的正门杀去！
“有敌人！”
“戒备！”
砖窑门口的黑衣人猝不及防，立刻与老陈等人战在一处。
兵器碰撞的声音、喊杀声、惨叫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寂静。
牧婉歆趁机带着剩下的几个死士，绕到砖窑后面，找到了那条废弃的密道。
密道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
她深吸一口气，带头走了进去。
密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她示意手下停住，自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只见砖窑内部，十几个黑衣人正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身影，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那个身影，虽然满身是血，昏迷不醒，但牧婉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木无垠！
她的心脏猛地一紧。
“动手！” 她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剩下的几个死士也立刻跟上，对猝不及防的黑衣人发起了攻击。
砖窑内部，瞬间陷入了混战。
牧婉歆的目标很明确——找到木无垠，带他走！
她手中的匕首虽然小巧，但在她手中却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决绝的杀意。
她毕竟是女子，力气不如男子，很快就落入了下风，手臂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躺在地上的木无垠。
“木无垠！” 她嘶喊着，拼尽全力，朝着木无垠的方向冲去。
终于，她冲到了木无垠身边。
她蹲下身，想要扶起他，却发现他浑身滚烫，显然是中了剧毒。
“木无垠，醒醒！我们走！” 她用力摇晃着他，声音带着哭腔。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摆脱了纠缠，举着刀，朝着牧婉歆的后背砍了过来！
“小姐，小心！” 一个死士惊呼，猛地扑过来，挡在了牧婉歆的身后。
“噗嗤！”
刀锋深深嵌入了死士的身体。
“快走！” 死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牧婉歆往前推了一把。
牧婉歆含泪看了他一眼，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木无垠背了起来。
他很沉，加上她自己也受了伤，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但她不敢停。
身后的喊杀声、惨叫声不断传来，提醒着她时间的紧迫。
她背着木无垠，踉踉跄跄地朝着密道的方向走去。
一个黑衣人发现了她们，立刻追了上来，手中的刀带着风声，首劈牧婉歆的后脑！
牧婉歆感觉到了危险，却己经来不及躲闪。
她只能下意识地将木无垠往自己身前护了护。
“噗嗤！”
刀锋，深深嵌入了她的后背。
剧痛，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但她死死地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背着木无垠，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密道。
身后的死士立刻跟上，用身体挡住了密道的入口。
“砰！”
密道的石门，被从里面关上了。
隔绝了外面的厮杀和血腥。
密道里，再次陷入了黑暗和寂静。
牧婉歆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和背上的木无垠一起摔倒在地。
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意识也渐渐模糊。
但她看着躺在身边，依旧昏迷不醒的木无垠，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容。
找到他了……
救到他了……
这样，就好……
她伸出手，想要最后再碰一下他的脸，却在中途无力地垂落。
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密道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还有老陈带着焦急的呼喊：“少夫人！少夫人！”
***不知过了多久，木无垠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悠悠转醒。
他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只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尤其是左肩的箭伤和胸口的踹伤，更是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象——似乎是一间废弃的农舍。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血腥味。
他动了动手指，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沉重。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堆上。
草堆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穿着一身劲装，长发散乱，正是牧婉歆！
她的后背插着一把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草堆，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显然伤得极重。
在她的周围，还躺着几个穿着黑衣的死士，看打扮，不像是他的人。
农舍的门口，站着几个面色焦急的汉子，似乎是在警戒。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应该在那个废弃的仓库里，被黑衣人掳走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牧婉歆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门口的一个汉子听到动静，连忙跑了过来，看到木无垠醒了，惊喜地说道：“公子，您醒了！太好了！”
“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她……” 木无垠的声音沙哑，指着草堆上的牧婉歆，问道。
那个汉子叹了口气，说道：“公子，这里是城郊的一间废弃农舍。是少夫人……是牧小姐，带着人救了您。”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那些黑衣人火力太猛了，我们损失惨重。牧小姐为了保护您，后背中了一刀，还中了几刀，力竭昏迷了……”
木无垠的瞳孔猛地一缩。
救了他？
是牧婉歆救了他？
他看着草堆上那个奄奄一息的身影，看着她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看着周围那些显然是为了保护他们而牺牲的死士……
心中，第一次涌起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感。
他知道牧婉歆的嫁妆丰厚，也知道牧家有些势力，但他从未想过，她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动如此强大的力量，甚至……为了救他，不惜以身犯险，身受重伤。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的目光落在牧婉歆那张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上，看着她紧蹙的眉头，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不知为何，他的心口，竟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她……怎么样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个汉子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郎中来看过了，说她伤得太重，流血过多，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木无垠沉默了。
他看着牧婉歆，看着她身上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看着她身下那片刺目的血红……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她嫁入木府后的一幕幕。
她为他准备茶点，被他冷漠拒绝；
她为他出谋划策，被他视作理所当然；
她为他受伤，被他无端猜疑；
她为他跪祠堂，被他视作活该；
……
而现在，她为了救他，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个女人……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中那丝异样的情绪。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牧婉歆为了保住自己木家二少夫人的位置，做出的“投资”而己。
她的付出，只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回报。
她是一个有用的棋子，仅此而己。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口，会这么不舒服呢？
他睁开眼睛，再次看向牧婉歆，眼神复杂难辨。
许久，他才对那个汉子说道：“把她……抬到床上来，找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药，一定要救活她。”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个汉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公子！”
看着汉子们小心翼翼地将牧婉歆抬到床上，木无垠的目光落在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还是因为……心中那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莫名的悸动？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她死。
至少，现在不能。
农舍外，夜色依旧深沉。
而木无垠的心湖，却因为这个浑身是血、生死未卜的女人，第一次，泛起了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涟漪。
只是，这涟漪，是短暂的波澜，还是风暴的前兆？
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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