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眠的行李箱摊在出租屋的地板上,拉链卡着半块没清理干净的线头。
她蹲下来抠那截线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扫过鼻尖,带着点洗头发时用的、廉价花香型洗发水的味道。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是节目组发来的入住须知:
“明日上午九点,星光别墅集合,建议携带个人常用物品,无需准备行李过多——毕竟,心动从不需要累赘呀~”
末尾加了个粉色爱心表情,看得向眠指尖微蜷。
她起身翻衣柜,最底下压着件米白色连衣裙,领口绣着细小的桂花图案。
是高三那年外婆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被她小心地收了三年。
那天外婆刚从医院回家,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阳光落在她银白的头发上,像撒了层糖霜:
“眠眠以后要去漂亮的地方,得穿件带花的裙子。”
向眠把裙子叠成方块,放进行李箱最上层。
布料贴着掌心,传来洗过多次的柔软,她忽然想起刚才在超市买的便携装洗衣液,柠檬味的,标签上写着“易漂清”——
她总怕麻烦别人,连带着用的东西都习惯性选“不费事”的款。
“咔嗒。”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思绪,合租的室友林小满探进头来,嘴里还叼着半片吐司:
“眠眠,真要去录那什么恋综啊?我看网上说,那些男嘉宾一个个跟画里走出来似的,你可别被拐跑了。”
向眠笑了笑,把折叠晾衣架塞进箱子缝隙:“就去赚点钱,录完就回。”
“赚钱也不用去跟五个帅哥待一起吧?”林小满凑过来,戳了戳她行李箱里的兔子挂件——
这是她昨天在夜市买的,十五块钱两个,灰扑扑的绒毛,和记忆里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你看你,还买这玩意儿,多大了。”
向眠把挂件挂在行李箱拉链上,指尖着它缺了角的左耳:“看着顺眼。”
她没说,昨天签完合同回家的路上,她绕去那家便利店,货架第三排早就没有当年的兔子玩偶了,只有保质期还有三天的牛奶在打折。
林小满忽然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个红包塞进她手里:“我这个月兼职工资,虽然不多……”
“不用。”
向眠立刻推回去,语气软却坚决,“我够用,真的。”
她知道林小满家里也不容易,两个女孩挤在这间十二平米的次卧,谁都没资格替对方承担生活的重量。
林小满还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向眠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林小满接电话时皱起的眉,手心慢慢沁出冷汗。
首到听见一句“外婆今晚情况挺好”,她才像被抽走了力气,顺着衣柜滑坐在地上。
“吓死我了。”
她喃喃自语,指尖掐进掌心,留下西个浅浅的月牙印。
“你呀,”林小满挂了电话,蹲下来揉她的头发,
“总把事往自己肩上扛,你才二十岁,不用这么硬撑着。”
向眠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在膝盖里。
她其实也累,累到有时候走在路上,会突然想蹲下来哭一场。
可每次想起外婆在病床上攥着她的手说“眠眠最勇敢”,就觉得那点累又能忍过去了。
凌晨西点,向眠被窗外的雨声惊醒。
她爬起来走到窗边,看见楼下的桂花树被雨水打得摇晃,金黄的花瓣落了一地,像撒了层碎金子。
她忽然想起什么,抓了把伞就往外跑。
小区花园的角落,她种的那棵小桂花树也在淋雨。
去年外婆出院时,她从医院的花坛里移来的幼苗,如今才长到齐腰高。
向眠把伞撑在它头顶,自己半边肩膀露在雨里,冰凉的水顺着衬衫往下淌,她却像没察觉似的,轻轻把沾在叶片上的泥点擦掉。
“等我回来。”
她对着树干轻声说,像在跟一个老朋友告别。
回到出租屋时,天己经蒙蒙亮。
向眠换了身干净衣服,把淋湿的衬衫泡在盆里,滴了两滴柠檬洗衣液。
泡沫浮起来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行李箱还敞着,最上层的米白裙子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布袋——是林小满塞进来的,里面装着三包草莓糖,还有张纸条:
“听说甜食能让人开心,万一录节目受委屈了,就吃一颗。”
向眠捏着糖纸,透明的塑料膜映出她泛红的眼眶。
她把糖放进行李箱的侧袋,挨着那包便携洗衣液,忽然觉得这箱子好像没那么空了。
七点半,节目组的车停在楼下。
向眠拖着行李箱站在单元门口,抬头看了眼七楼的窗户——林小满应该在窗帘后面看着她。她抬手挥了挥,转身钻进了车里。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味,和她身上的柠檬洗衣液格格不入。
副驾的摄像大哥朝她笑了笑:“向小姐,紧张吗?”
“还好。”
向眠拢了拢裙摆,指尖不小心碰到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护工发来的照片:
外婆坐在轮椅上,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晒太阳,膝上盖着她织的蓝色毯子。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按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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