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
裴云昭和温大夫两人视线,全落在叶枫身上。
苏酥还站在那,整个人都是懵的。
半个东家?
她成忘忧酒楼的半个东家?
这话什么意思?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想张口问,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叶枫那张脸太冷。
他刚才说,动她,就是打他叶枫的脸。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这么站出来,把她护在身后。
可~凭什么?
一个酱肉方子,值得他跟青溪镇地头蛇结仇?
“兄弟,”
裴云昭凑过去,声音压得极低。
“就为这点事,闹大?”
在他眼里,一个厨娘而己,不值当。
叶枫没看他。
他的食指,依旧在轮椅扶手上敲着。
叩。
叩。
叩。
不轻,不重。
“这不是小事。”
他声音很平,平得让裴云昭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叶枫终于抬起头。
目光越过裴云昭,落在苏酥身上。
她还僵在原地,小脸白得吓人,两只手死死绞着衣角。
“他错在,不该动我的人。”
叶枫的语气没有起伏,字字却都淬着冰。
“我的人”三个字,猛地钻进苏酥心里。
她脸颊轰一下就烧起来,不受控制地抬头。
视线正好撞进叶枫的眼睛里。
那里头,没有玩笑。
裴云昭愣下,随即摸摸鼻子,很识趣地退开。
他看懂咯。
这位爷,根本不是为什么狗屁酒楼脸面。
他就是护短。
不讲道理地,护着这个叫苏酥的小丫头。
温大夫在一旁看得眼睛发亮,山羊胡都快被他自己揪下来。
有意思。
真有意思。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叶七回来了。
他手里拖着一个人,跟拖破麻袋一样。
正是刀疤雄。
此刻的刀疤雄,没有巷子里半点嚣张。
他一条胳膊软塌塌地垂着。
脸上青紫交错,嘴角挂着血,另一只手死死按着肚子,筛糠一样抖。
叶七松手。
刀疤雄被扔在院子中央的石板地上,摔得又是一声闷哼。
尘土飞扬。
他挣扎着抬头,一眼就看到石桌旁的三人。
裴云昭摇着扇子,笑得跟狐狸一样。
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温大夫。
还有~
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叶枫。
那一瞬间,刀疤雄浑身的血都凉透。
他混这么多年,刀口舔血,什么狠人没见过?
可眼前这个残废,一句话没说,一个表情没有,却让他感觉自己被扔进冰窟窿。
那是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恐惧。
“你,你们~”
刀疤雄的声音颤抖。
“我是福满楼刘老板的人~”
他还想搬后台。
叶七上前一步。
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
微微用力。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得令人牙酸。
“啊——!”
刀疤雄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惨叫,疼得在地上弓着身体。
“主子问话,你只管答。”
叶七的声音没有温度,
“再多说一个字,你另一只手,也留下。”
院里,只剩下刀疤雄压抑的抽泣和粗重的喘息。
苏酥被这一幕吓到往后躲着。
叶枫的视线,像刀子一样钉在刀疤雄身上。
“谁让你去堵她?”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砸在每个人心上。
刀疤雄满头冷汗,忍着断骨的疼痛,哆哆嗦嗦地答:
“是~是刘老板~他给了五十两~让我抢方子~”
“五十两。”
叶枫重复了一遍,笑了。
那笑里没有半分暖意。
“我的脸,就值五十两。”
刀疤雄快哭了。
他现在要是还不知道自己被刘老板坑死,他就是猪!
“爷!各位爷!我错了!我狗眼看人低!我就是个跑腿的啊!”
他顾不上疼,开始在地上磕头,砰砰作响。
“求爷饶我一条狗命!我再也不敢了!”
叶枫没理他。
“他手下的人呢?”
他问叶七。
“赌坊里躺着。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
叶七回道。
叶枫点下头。
他转动轮椅,缓缓滑到刀疤雄面前。
居高临下。
“想活?”
“想!想!做梦都想!”
刀疤雄磕头如捣蒜。
“好。”
叶枫的语气里,透出一股玩味。
“给你个机会。”
刀疤雄猛地抬头,眼里爆发出求生的光。
“刘老板,爱赌?”
“爱!爱!一天不去就手痒!”
叶枫看向裴云昭。
“阿景。”
裴云昭折扇一合:
“枫哥,请吩咐。”
“去镇上最好的绸缎庄,置办一身行头,要最贵的。”
“再去钱庄,兑一千两银票,要崭新的。”
裴云昭笑了,准备干坏事的前奏:
“懂了,派头要做足!”
叶枫的目光重新落回刀疤雄身上。
“然后,你,带他去赌坊。”
“告诉所有人,这位景公子,是你新傍上的大腿。外地来的豪客,钱多,人傻。”
刀疤雄愣住,没明白这路数。
“你要做的。”
叶枫的声音压低。
“就是配合景公子,演戏。”
“让他输。”
“输?”
刀疤雄更懵逼咯。
“对,输。”
叶枫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让他不停地输。输得越多,刘老板那条鱼,就会越兴奋。”
“我要他觉得,自己钓到一条天大的肥羊。”
“一只蠢到家,钱多到烧不完的肥羊。”
“然~然后呢?”
刀疤雄的声音在抖。
叶枫没回答他。
他看向裴云昭:
“剩下的,你来。”
裴云昭用扇子敲敲掌心,笑得满是算计。
“放心。”
“钓鱼而己,我拿手。”
“保证让那条贪心的老鱼,自己把鱼钩吞进肚子,连带着整个鱼塘,都一块儿赔进来!”
刀疤雄听得浑身冰凉,冷汗把衣服都浸透。
他终于懂了。
这群人,根本不屑于打上门去砸店。
太低级了。
他们要诛心。
他们要让刘老板在最贪婪、最得意的时候,把他捧上云端,再一脚踹进地狱!
摔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手段,比首接打断他的腿,狠毒一万倍!
“爷,我明白!我明白了!”
刀疤雄趴在地上,头抵着石板。
“我一定办好!我就是景公子手下最听话的一条狗!”
“滚。”
叶枫挥挥手。
刀疤雄听到后,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拖着断手和伤腿,连滚带爬地逃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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