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篮球场上传来阵阵喝彩声，黎贺森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篮球赛，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浸湿了颈间的球衣。
“贺森，可以啊你！最后那个三分球帅炸了！”队友拍着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赞叹。
黎贺森扯了扯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不在意地笑了笑：“小意思。”
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汗，目光下意识地在观众席上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
季以温今天没来。
也是，季以温一向不怎么喜欢凑这种热闹，尤其是在他知道祝狸昨天向季以温表白之后，他更不确定季以温现在想不想见到自己。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生淮行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黎贺森。
黎贺森接过水，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燥热，却压不住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
“没什么。”黎贺森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观众席的方向。
生淮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了然地笑了笑，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在找季以温呢？”
黎贺森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
“猜的呗，”生淮行挑了挑眉，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我听说，昨天文学社活动结束后，祝狸跟季以温表白了？”
黎贺森的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你听谁说的？瞎传什么呢。”
“我可没瞎传，”生淮行摊了摊手，“文学社的一个学妹跟我说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祝狸当时脸都红透了。”
黎贺森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瓶身被捏得微微变形。
他就知道，昨天季以温回宿舍那么晚，肯定是和祝狸在一起。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像是嫉妒，又像是担心，搅得他心烦意乱。
“那……季以温怎么说？”黎贺森的声音有些干涩，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我就不知道了，”生淮行摇了摇头，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狡黠，“不过看祝狸今天那蔫蔫的样子，估计是没成。”
没成？
黎贺森的心猛地一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这种反应很奇怪。
季以温拒绝了祝狸，他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他不是应该为自己的朋友被拒绝而感到惋惜吗？
黎贺森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
“关我屁事。”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转身就往宿舍的方向走。
“哎，你去哪啊？”生淮行在他身后喊道。
“回宿舍！”黎贺森头也不回地说。
他现在迫切地想见到季以温，想亲口问问他，昨天祝狸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他又是怎么回答的。
只有听到季以温亲口说，他才会真正放心。
黎贺森脚步匆匆地回到宿舍，推开门，却发现宿舍里空无一人。
季以温不在。
他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想给季以温打电话，又觉得不妥，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机，在宿舍里焦躁地踱来踱去。
他去哪了？
难道又跟祝狸在一起？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黎贺森心里刚压下去的烦躁又上来了。
他走到季以温的书桌前，看到季以温的书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字迹清秀工整。
旁边还放着一个没吃完的苹果，己经有些氧化了。
黎贺森的目光在笔记本上停留了几秒，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和安心感。
这就是季以温，永远都是这么安安静静，认真努力。
他怎么会担心季以温被祝狸抢走呢？
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季以温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生就疏远他？
黎贺森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了，季以温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几本书，看起来像是刚从图书馆回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温和干净。
看到黎贺森，季以温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回来了？”
黎贺森看着他，喉咙有些发紧，刚才想好的那些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有些闪躲。
季以温把书放在桌子上，转身想去倒水，却被黎贺森叫住了。
“季以温。”
季以温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黎贺森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走到季以温面前，眼神首首地看着他，语气有些生硬地问：“我听说，昨天祝狸跟你表白了？”
季以温显然没料到黎贺森会突然问这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点了点头：“嗯。”
看到季以温承认，黎贺森的心还是忍不住揪了一下。
“她……她真跟你表白了？”黎贺森又追问了一句，语气比刚才更急了些，“你……你怎么回的？”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季以温，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季以温看着黎贺森急切的眼神，心里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黎贺森会知道这件事，更没想到他会这么在意。
是因为关心自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季以温不敢深想，他低下头，避开黎贺森的目光，声音平静地说：“我拒绝了。”
拒绝了。
这三个字，像一道清泉，瞬间浇灭了黎贺森心里所有的烦躁和不安。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连眼神都亮了几分。
“拒绝了就好。”黎贺森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说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于明显了，脸上微微一热，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假装整理自己的衣服。
“我是说……”黎贺森试图解释，“祝狸那丫头太闹了，跟你根本不合适。你拒绝她，是明智的选择。”
季以温抬起头，看着黎贺森有些慌乱的侧脸，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能感觉到，黎贺森刚才那一瞬间的庆幸，是发自内心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黎贺森的心里，其实也是有一点在意他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季以温的心跳就忍不住加速了。
但他很快又压下了这个念头，不敢抱有太多期望。
黎贺森之所以会这么反应，大概只是因为他们是好兄弟，他不希望自己被别人“抢走”吧。
“嗯，我知道。”季以温低下头，轻声说，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宿舍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黎贺森觉得有些尴尬，刚才自己的反应确实有点太奇怪了，他得想办法掩饰过去。
“那个……你饿不饿？”黎贺森没话找话地说，“我刚才打球回来，看到楼下新开了一家麻辣烫，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季以温抬起头，看了看黎贺森，点了点头：“好啊。”
他也想打破这有些微妙的气氛。
“那走吧。”黎贺森像是得到了解救，立刻拿起外套穿上，率先走出了宿舍。
季以温跟在他身后，看着黎贺森挺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黎贺森刚才的反应，或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但他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窃喜。
至少，黎贺森是在意他的，不管这种在意是出于兄弟情，还是别的什么。
这就够了。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里，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驱散了些许凉意。
黎贺森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嘴里不停地说着刚才篮球赛的趣事，语气轻松愉快。
季以温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应和几句，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看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种轻松自在的状态。
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己经在悄悄改变了。
黎贺森看着身边季以温温和的侧脸，心里忽然觉得，刚才生淮行说得对，祝狸确实不适合季以温。
季以温这么好，就应该找一个能真正懂他、珍惜他的人。
至于那个人是谁……
黎贺森的目光在季以温脸上停留了几秒，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但他很快就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了脑海。
想什么呢，季以温可是他最好的兄弟。
两人走到麻辣烫店门口，黎贺森停下脚步，转过头问季以温：“你想吃什么？我去点。”
季以温想了想，说：“少放点辣，多加点蔬菜和豆腐泡。”
“知道了。”黎贺森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店里。
季以温站在门口等他，看着黎贺森在柜台前熟练地点单的背影，心里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和温暖。
或许，这样就很好。
就这样一首做最好的兄弟，永远陪伴在彼此身边，也不错。
季以温轻轻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
而店里，黎贺森一边点单，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看好季以温，不能再让祝狸或者其他什么人随便接近他。
季以温是他的兄弟，只能是他的。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黎贺森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念头里，除了“兄弟情”，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占有欲。
麻辣烫店的热气氤氲，模糊了窗外的景象，也仿佛预示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会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微妙。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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