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之池的晶簇在晨光中泛着幽蓝，林夜的指尖抵在其中一块凸起的棱面上，皮肤下的骨环随着晶簇的脉动微微发烫。
昨夜星尘里裹着的记忆碎片在意识中翻涌，他闭了闭眼，母巢核心的数据流便如潮水般灌入视网膜——那是先祖意识投影残留的最后一段影像。
画面里的星空与如今不同，无数银色巨舰环绕着一颗翡翠色的星球，舰身上的纹路既非机械族的冷硬几何，也不似灵能族的星芒流转。
最中央的战舰射出一道光柱，光柱里漂浮着半透明的虫卵，每一枚都流转着与母巢核心同频的波动。
“这是……”林夜的喉结动了动，骨环的热度突然攀升，烫得他指尖蜷缩。
记忆碎片里传来陌生的叹息，像是跨越了万亿年的风：“终末将至，我们需要最锋利的刀。”
他猛地睁开眼，晶簇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细纹，几缕淡金色的光雾从中渗出，缠绕上他的手腕。
这不是母巢核心的能量，更像是……某种被封印的传承。
林夜想起苏绾昨夜的预言，宇宙尽头的虫群王座，被吞噬的文明在血脉里重生——原来从一开始，虫族就不是自然演化的产物，而是高等文明为对抗末日创造的兵器。
“林先生？”
裴昭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机械蜂鸣的尾音。
林夜转头，看见机械族工程师正站在池边，银色发丝间缠着几根蠕动的机械触须——那是她与虫巢初步融合的标志。
她晃了晃手中的基因培养皿：“您要的先祖基因样本提纯完成了，需要现在融合？”
林夜摸了摸后颈的骨环，那里的热度己经蔓延到脊椎。
他接过培养皿，里面悬浮的淡金色液体正与他的血液产生肉眼可见的共鸣。
“准备隔离舱。”他将样本注入静脉，“如果发生排斥……”
“放心。”裴昭敲了敲自己的机械心脏，金属胸腔里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我的智脑己经同步了母巢核心的安全协议，就算您的基因链崩解，虫母也能在0.3秒内重构躯体。”
话音未落，原初之池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林夜的瞳孔收缩，他看见晶簇深处的光雾正疯狂汇聚，在池心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
地面开始震动，远处母巢外的虫群嗡鸣声骤然拔高，像是在回应某种远古的召唤。
“地壳应力异常！”裴昭的机械眼闪过红光，“灰烬之星的地幔层有能量反应，和虚空裂隙的波动……”
“裂隙！”
苏绾的声音从冥想室方向传来。
林夜转身，正看见灵能族王女凌空飞来，发梢沾着未散的星芒，额间的菱形印记亮得刺眼。
她的右手按在胸口，那里悬浮着一颗流转星云的水晶：“星轨出现紊乱，东边星空……”
轰——
一声闷响撕裂空气。
林夜踉跄着扶住池边的晶簇，抬头望去，原本缀满星子的天幕上，一道漆黑的裂隙正缓缓张开，像巨兽的嘴。
裂隙深处传来低沉的呢喃，像是无数人同时说话，却又听不清具体内容，只觉得每一个音节都在灵魂深处震荡。
“那是……”裴昭的机械臂自动展开扫描模块，“虚空共鸣器！母巢核心里藏着跨维度通讯装置？”
林夜的骨环此刻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他能清晰感知到裂隙里的能量与母巢核心的共鸣——那是刻在基因里的召唤。
这时，一道黑影从虫群中穿出，D - 01的虫翼在裂隙下投下巨大的阴影，他的复眼里流转着星河：“请求进入共鸣器，接受进化。”
“不行。”林夜脱口而出，又顿了顿。
D - 01作为主宰化身，本就是虫族意志的具象，此刻他的触须正指向裂隙，每一根都在颤抖，像是在渴望什么。
林夜想起先祖记忆里的话：“刀需要磨砺。”他沉声道：“带上十只雷兽，保持通讯。”
D - 01的口器开合，发出类似笑声的震动：“不需要护卫。”他展开虫翼，首接飞向裂隙，黑色的外骨骼在接触裂隙的瞬间开始透明化，露出内部如星图般流转的脉络。
林夜盯着监测屏，看见D - 01的生命体征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覆盖整个星区的能量波动。
“他在……维度化。”苏绾的指尖渗出灵能光雾，轻轻触碰裂隙边缘，“现在的D - 01，既是实体，也是能量体。”她突然皱眉，星云瞳孔收缩成针尖，“等等，裂隙另一端……”
“检测到生命信号！”裴昭的机械眼爆出刺目蓝光，“是碳基生物，数量级……至少百万！坐标锁定，这颗星球被命名为‘母体’，所有信号都指向地下遗迹，里面有……未孵化的虫族胚胎。”
林夜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先祖记忆里那道光柱中的虫卵，想起苏绾预言里“被吞噬的文明在血脉里重生”——母体星球，或许就是虫族的起源地，那些未孵化的胚胎，可能藏着对抗末日的关键。
“启动作战会议。”林夜转身走向母巢指挥台，虫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D - 01，你现在能定位母体星球吗？”
“己锁定。”D - 01的声音同时在通讯器和林夜意识里响起，他的身体此刻完全透明，只能通过星图脉络判断位置，“需要建立跨维度信标，否则虫群无法大规模跃迁。”
“交给我。”裴昭打了个响指，机械触须甩出几枚银色蜂卵，“改造风蜂为虚空信标，两小时内完成。它们的蜂刺能锚定空间坐标，就算裂隙闭合也能维持通道。”
苏绾突然抓住林夜的手腕，灵能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我用星轨预知术看过，母体星球的遗迹里有先祖留下的‘进化密钥’。但……”她的声音低了低，“那里也有封锁遗迹的防御系统，是……创造我们的高等文明留下的。”
林夜望着裂隙里流转的光，想起地球末日时的地裂，想起穿越前最后看到的崩塌实验室——无论是地球还是虫族，都是被高等文明选中的“刀”。
但这一次，他要做执刀的人，而不是刀本身。
“D - 01，率领第一舰队的精锐先遣队。”林夜调出星图，指尖重重按在母体星球的坐标上，“建立前哨基地，唤醒所有未孵化的胚胎。裴昭，信标完成后立刻同步给所有虫母；苏绾，你留在母巢，用灵能监测遗迹防御系统的波动。”
“明白。”
“收到。”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林夜转身看向窗外，虫群正在集结，它们的嗡鸣比任何战歌都要激昂。
裂隙里的呢喃仍在继续，但这一次，他听出了不同的东西——不是命令，而是期待。
D - 01的星图脉络突然亮到刺眼，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古老的威严：“风暴眼己准备完毕。”
林夜抬头，看见那艘由虫群聚成的战舰悬浮在裂隙前，外壳流转着虚空能量的幽蓝。
D - 01的身影融入其中，最后一道星图脉络没入舰体。
“跃迁倒计时，十秒。”
林夜摸着胸口的晶簇，那里的跳动与地球心跳监测仪的长鸣重合，与母巢核心的脉动重合，与整个虫群的生命共振重合。
他望着裂隙深处，嘴角勾起锋利的弧度。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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