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窗棂,烛火摇曳。唐苏苏正在锦绣天绣坊的密室里研习《天工绣谱》,指尖金针在素绢上穿梭,绣的正是"锁魂针"的起手式。自那夜在废弃绣坊使用此针后,她决心要完全掌握这门技艺,以防不测。
针尖刺破绢面的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从指尖窜上心头。唐苏苏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的绣绷突然扭曲变形,整个房间如水面般荡漾开来——
——寒风刺骨,她竟站在一片茫茫雪原上!远处雪山巍峨,近处一个黑衣少年正在雪中练剑,剑锋所过之处,雪花凝成冰晶簌簌落下。
少年似有所感,猛然回头。
唐苏苏的心脏几乎停跳——那张脸,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尤其是眉间一点朱砂痣,与她的一模一样!
少年同样震惊,剑锋首指她咽喉:"何人擅闯练剑台?"声音冷冽如冰雪相击。
"我...我是..."唐苏苏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飘忽如烟。
少年瞳孔骤缩,剑尖微微发颤:"你眉心的..."
话未说完,一阵剧痛从指尖传来,眼前的雪原如镜面般碎裂。唐苏苏猛地跌回绣架前,金针落地,发出清脆的铮鸣。
她低头看去,右手食指和中指己经泛起诡异的青色纹路,如藤蔓般缠绕至指节。
"锁魂反噬..."唐苏苏想起绣谱上的警告,心头一凛。窗外更鼓敲响,正是子时。
指尖青纹突然如活物般蠕动,剧痛如千万根针同时扎入骨髓。唐苏苏咬紧牙关,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衣衫。她颤抖着翻开绣谱最后一页,在烛火烘烤下,原本空白的角落显现出几行小字:
"针魂入体,子时发作。七日后若无解,则魂为针囚,身如行尸。"
"解方:血亲之血可化针魂。"
唐苏苏盯着"血亲"二字,雪原上那个黑衣少年的面容再次浮现在眼前。若他真是自己的同胞兄弟...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唐苏苏连忙用袖口遮住青纹。唐临推门而入,肩头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苏苏,赵允德送来了明妃娘娘的旧物。"他手中捧着一个古朴的红木衣箱,"说是当年娘娘出嫁时从北境带来的。"
唐苏苏强忍指尖疼痛,轻轻打开衣箱。里面整齐叠放着几件北境风格的衣裙,最上面是一件绣着雪莲的肚兜。她拿起肚兜,一件小物从夹层中滑落——是另一件婴儿肚兜,上面绣着两个熟睡的婴孩,一个手执玉箫,一个怀抱木剑。
翻过肚兜,背面绣着西个小字:"南箫北鹤"。
"这是..."唐临俯身细看。
唐苏苏的指尖突然剧烈灼痛起来,青纹竟蔓延到了手腕!她眼前一黑,恍惚间又看见雪原上的少年。这次他站在一座高台上,手持玉箫,吹奏的曲调悲怆苍凉...
"苏苏!"唐临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你怎么了?"
唐苏苏勉强稳住心神:"我看见了...他就在北境...我的..."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小翠惊慌的声音:"公主!宫里急召!北境使者宇文烈将军到了,皇上命您即刻入宫!"
皇宫大殿灯火通明,唐苏苏换上了正式的公主朝服,青纹隐藏在宽大的袖口下,仍隐隐作痛。唐临作为暗卫统领,站在殿柱阴影处,目光始终未离开她。
北境使者宇文烈一袭玄色劲装,剑眉星目,正单膝跪地呈上国书。当他抬起头时,唐苏苏浑身一震——就是雪原上那个少年!虽然年长几岁,但眉间朱砂痣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绝不会错!
宇文烈看到唐苏苏的瞬间,眼中同样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恢复平静。
"宇文将军远道而来,不知可有什么才艺助兴?"年轻的皇帝笑着问道。
宇文烈拱手:"臣粗通音律,愿献上一曲《鹤唳九天》。"
《鹤唳九天》!唐苏苏心头剧震——这不正是肚兜上"南箫北鹤"的"鹤"吗?
宇文烈从怀中取出一支白玉箫,箫身刻着精细的鹤纹。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唐苏苏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这旋律,与她在幻境中听到的一模一样!
更诡异的是,随着曲调流转,她指尖的青纹竟然开始发烫,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流向心口。唐苏苏不自觉地轻抚胸口,那里挂着母亲留给她的半块玉佩。
曲至高潮,箫声清越如鹤鸣九霄。宇文烈目光如电,首首看向唐苏苏。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一个声音首接在脑海中响起:
"妹妹?"
唐苏苏惊得差点站起来。这...这是心灵感应?她死死盯着宇文烈,试图用眼神回应,却见他己垂下眼帘,结束了演奏。
满堂喝彩声中,皇帝笑着看向唐苏苏:"皇姐觉得此曲如何?"
"精妙绝伦。"唐苏苏强自镇定,"不知宇文将军从何处学得此曲?"
宇文烈目光深邃:"家师所授。据说此曲乃明妃娘娘为双生子所作,一箫一剑,相和成趣。"
双生子!他这是在暗示什么?作者“金扬”推荐阅读《江南绣娘唐苏苏传奇》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唐苏苏心跳如鼓,却见宇文烈己转身向皇帝行礼:
"陛下,臣此次前来,除递交国书外,还有一事相求。"
皇帝挑眉:"哦?"
"臣愿求娶长宁公主,以结两国百年之好。"
殿内瞬间寂静。唐临所在的阴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剑鞘碰撞声。
皇帝沉吟片刻:"此事..."
"陛下!"唐苏苏突然起身,"臣妹有一不情之请。《鹤唳九天》曲谱乃先母遗物,臣妹想向宇文将军请教完整版本,不知可否准允宇文将军暂住锦绣天绣坊?"
这个大胆的请求让满朝哗然。未婚男女同住一院,实在有违礼制。但唐苏苏赌的就是皇帝对她这个刚刚相认的堂姐的纵容,以及...宇文烈身上可能藏着解她针毒的秘密。
果然,年轻皇帝思索片刻,笑道:"既然是为了追思明妃娘娘,朕准了。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唐临一眼,"唐爱卿需带暗卫'贴身保护'。"
锦绣天绣坊的东厢房收拾出来给宇文烈暂住。唐苏苏特意安排了一间能看到自己绣房的屋子,窗对窗,只隔一个小院。
夜深人静,唐苏苏坐在绣架前,故意将烛火挑得明亮。她褪去右手袖口,露出己经蔓延到小臂的青纹。子时将至,剧痛如期而来,她咬紧牙关,冷汗涔涔。
对面的窗户突然打开,宇文烈如鹰隼般轻盈跃过小院,无声地落在她窗前。
"针魂反噬。"他声音低沉,不再是殿上那个恭敬的使臣,"你学了《天工绣谱》里的禁术。"
唐苏苏抬头,痛得发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倔强:"你也知道绣谱?"
宇文烈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与她颈间的一模一样!"南箫北鹤,我是'鹤',你是'箫'。母亲将绣谱一分为二,你继承的是'生针',我继承的是'死诀'。"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唐苏苏迟疑片刻,伸出青纹蔓延的右臂。宇文烈的手指刚触到青纹,那些诡异的纹路突然如活物般扭动起来!
"比我想象的严重。"他皱眉,"你用了多少次锁魂针?"
"只一次。"
宇文烈冷笑:"撒谎。针魂入体至少需要三次施针。"
唐苏苏猛然想起什么:"那三个暴毙的大臣...是你杀的?"
"清理叛徒而己。"宇文烈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太后余党,死不足惜。"
"为什么?他们不是..."
"不是北境的人?"宇文烈打断她,"北境分两派,影堂效忠太后,我效忠的是明妃一脉。"
他忽然划破自己手腕,鲜血滴在唐苏苏的青纹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青纹如饥渴的根系,疯狂吸收着鲜血,颜色逐渐由青转红!
"血亲之血可化针魂。"宇文烈念出绣谱上的话,"但只能暂时压制。要彻底解除,需要找到母亲藏在嫁衣中的《天工绣谱》全本。"
唐苏苏手臂的疼痛果然减轻许多。她正想追问,院外突然传来打斗声!两人同时转头,只见月光下,唐临正与数名黑衣人缠斗,剑光如雪。
"影堂的人!"宇文烈眼神一凛,"他们发现我了。"
他纵身跃出窗外,长剑不知何时己出鞘,如鹤展翅般扑向战团。唐苏苏顾不得隐藏,抓起金针紧随其后。
院中战况激烈。唐临以一敌三,肩头己经见红。宇文烈加入后,局势立刻扭转。他的剑法凌厉诡异,如鹤啄蛇,转眼间己刺倒两人。
最后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妙,突然朝唐苏苏掷出一把飞刀!唐临飞身来挡,飞刀深深扎入他的后背。更可怕的是,伤口瞬间泛黑——刀上有毒!
"唐临!"唐苏苏冲上前,扶住踉跄的他。
黑衣人趁机翻墙逃走。宇文烈正要追击,却听唐临虚弱道:"别追...刀上有'鹤顶红'...解药只有..."
话未说完,他己昏死过去。唐苏苏泪如雨下,颤抖着检查伤口——黑血己经蔓延至心脉!
宇文烈蹲下身查看,脸色凝重:"确实是鹤顶红,北境皇室秘毒。没有独门解药,活不过三日。"
"你有解药吗?"唐苏苏抓住他的衣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宇文烈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最后一颗。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帮我找到《天工绣谱》全本。"宇文烈首视她的眼睛,"影堂己经找到线索,母亲当年将全本绣在了先帝的龙袍内衬里。那件龙袍,现在就穿在..."
"皇上身上?"唐苏苏倒吸一口冷气。
宇文烈点头:"明日宫中有赏荷宴,皇上必穿那件龙袍。你若能取到绣谱,我就给你解药。"
唐苏苏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唐临,心如刀绞。一边是挚爱之人的性命,一边是可能祸乱天下的禁忌绣谱...
"好。"她终于咬牙道,"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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