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的人肯定在城外等着。”柳徽将桃酥递给他,“燕庭那边会不会帮忙?”
“他帮的从来不是我们,是皇上。”余帧咬了口酥饼,“皇上既想借我们搅乱漠北,又怕我们真与李氏勾结,定会让燕庭在暗中盯着。这样也好,有他这层保护,镇国公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
马车行至城郊密林,被一伙蒙面人拦住。为首的人握着长刀,声音嘶哑:“把账册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柳徽掀起车帘一角,见对方虽蒙着脸,腰间却露出半截熟悉的令牌,正是镇国公府的私卫。
她回头看余帧,见他微微颔首,便朗声道:“账册不在我们身上,在澈王殿下的书房暗格里。你们若有本事,尽管去取。”
蒙面人显然不信,长刀首指车厢:“休要狡辩!搜!”
林中射出数支冷箭,精准地钉在蒙面人的手腕上。燕庭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镇国公的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连咱家保的人也敢动?”
他缓步走出,身后的锦衣卫迅速将蒙面人制服。
燕庭走到马车旁,弯腰看向车内的余帧:“澈王殿下,这一路怕是不太平,不如让咱家的人护送?”
余帧睁开眼,语气平淡:“有劳九千岁费心,只是私事不便惊动禁军,我们自己能应付。”
燕庭笑了笑,没再坚持,只对蒙面人扬了扬下巴:“这些人交给我们处置,殿下放心赶路。”
他顿了顿,补充道,“漠北的风大,殿下记得多穿件衣裳。”
马车重新启动,柳徽望着窗外倒退的树影,总觉得燕庭最后那句话意有所指。
余帧却像是松了口气,靠在车厢壁上:“他这话是说给暗处的人听的,告诉他们我们的目的地是漠北。”
“那他为何要帮我们?”
“因为他需要我们活着抵达漠北。”余帧闭上眼,“皇上想知道李氏的态度,燕庭就得替他查清楚。而我们,是唯一能让李氏露出底牌的人。”
一路向北,越靠近漠北,风里的沙砾越重。行至半月,终于抵达李氏的地界。
守在城门口的族人见到柳徽取出的玉佩,神色骤变,立刻引着他们去见族长。
族长府的帐篷里,一个与当今皇上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案前看地图。
见他们进来,男人抬起头,目光落在玉佩上,又转向余帧,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太后让你们来的?”
余帧点头:“太后说,两块玉佩合璧,能解漠北之困。”
男人拿起玉佩,抚过上面的李字:“她倒是会算计,既想认回儿子,又不想坏了皇上的江山,便把难题丢给我们。”
他看向和葵,小姑娘一路跟来,此刻正怯生生地躲在柳徽身后,“和亲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取消。”余帧语气坚决,“但需借郡主的名义,让天下人知道是李氏主动退婚,而非朝廷失信。”
男人挑眉:“你们想让李氏与朝廷撕破脸?”
柳徽上前一步:“是合作。镇国公在漠北的势力己被北境王重创,正是李氏收拢权力的时机。我们可以帮你拿到镇国公与蛮族勾结的证据,你帮我们牵制北境王,不让他独占漠北。”
男人沉默片刻,看向余帧的脖子上青黑纹:“你可是中了焚心散?”
余帧微怔:“族长认识此毒?”
男人放下玉佩,在案上的地图划出一道弧线,声音沉得像漠北的冻土:“何止认识,这毒的解药配方,就藏在李氏的秘库里。”
余帧猛地抬头,眼底掠过惊色。柳徽快步上前:“族长可知解药所需的药材?我们遍寻数月,只找到些压制毒性的法子。”
“压制?”男人嗤笑一声,起身掀开帐帘,指着远处覆雪的断云崖,“焚心散以七种寒毒炼制,寻常药物只能暂缓发作,就像用炭火烤冰,看着化了些,内里的寒气半点没少。要解此毒,需断云崖下的赤焰草,那是唯一能中和七寒毒的至阳之物。”
他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卷兽皮图谱,摊开在案上:“赤焰草三十年一开花,花期只有三日。算算日子,再过五日便是花期,只是……”
“只是什么?”余帧追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断云崖被月族占了十年,崖底不仅有哨兵,还有守草的毒蛟。”男人的指尖点在图谱上的蛇形标记,“三年前有族人试图采摘,无一生还。”
柳徽心头一沉:“难道没有别的法子?”
“唯一的法子,”男人看向余帧,目光锐利如刀,“要么闯,要么死在断云崖底。”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李氏族人掀帘而入,手里捧着块染血的令牌:“族长,月族送来了战书,说我们私藏朝廷要犯,三日内若不交出澈王,就踏平李氏部落。”
男人捏碎了手中的茶杯,青瓷碎片嵌进掌心:“镇国公的人跟月族勾上了,这是想借刀杀人。”
余帧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焚心散的寒意顺着血管蔓延,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们要的不是我,是想趁机吞并李氏。”
他看向柳徽,眼底闪过决绝:“五日后天亮,我们去断云崖。”
柳徽刚要反对,就被他按住手腕:“这是唯一的机会。拿到赤焰草,我不仅能解毒,还能帮李氏击退月族。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五日后,断云崖。
余帧与柳徽换上李氏的兽皮衣裳,腰间别着短刀,身后跟着五个李氏勇士。
刚下到一半,就听见崖壁传来窸窣声,几只羽箭擦着耳际飞过,钉在前方的岩石上。
“是月族哨兵!”柳徽拔刀出鞘,护住余帧,“你先走,我断后!”
余帧却反手将她推开,自己迎了上去。他身形虽虚,动作却快得惊人,短刀出鞘的瞬间,己割断两个哨兵的喉咙。可焚心散的毒性发作,他腿一软,踉跄着撞在岩壁上,喉间涌上腥甜。
“余帧!”柳徽杀退剩下的哨兵,慌忙扶住他,见他唇色发青,急忙从怀中掏出压制毒性的药丸,“撑住!”
药丸刚送入口中,就听崖底传来震耳的嘶吼。一条水桶粗的黑蛟从雾中探出头,獠牙上滴落的毒液将岩石蚀出白烟。
“毒蛟!”李氏勇士举起长矛,“殿下快走,我们挡住它!”
五人嘶吼着冲上去,却被毒蛟的尾巴扫得粉身碎骨,黑蛟张开血盆大口,首扑向余帧。
柳徽想也没想,将余帧推到岩壁后,自己举起短刀迎上去。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毒蛟的左眼。
“谁?”柳徽回头,见燕庭站在崖顶,手里还握着弓,蟒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我再不来,你的澈王殿下就要成了蛟食。”燕庭跃下崖壁,长剑出鞘,剑光如练,与毒蛟缠斗起来。
余帧扶着岩壁站起身,咳着血道:“你怎么会来?”
“皇上要你活着,咱家自然得照办。”燕庭避开毒蛟的猛扑,长剑刺入它的七寸,“不过你得记住,这次可不是白救。”
毒蛟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燕庭擦去剑上的血,看向崖底那丛燃着红光的植物:“那就是赤焰草?”
柳徽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挖出草根,根茎处泛着火焰红。她刚要转身,就见燕庭的长剑指向余帧的咽喉。
“九千岁这是做什么?”柳徽将赤焰草护在怀里,挡在两人中间。
燕庭的剑尖离余帧的皮肤只有寸许,眼底却没什么杀意:“我要的,不是他的命。”
他收剑入鞘,从袖中掏出个瓷瓶:“这是催化赤焰草药性的药引,没有它,草性再烈也解不了焚心散。”
余帧接过瓷瓶,指尖微颤:“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笔交易。”燕庭望着崖顶的晨光,“帮我拿到镇国公勾结月族的证据,我帮你把赤焰草安全带回京城。”
他顿了顿,补充道:“太后快不行了,她临终前想见你一面。”
余帧望着手中的瓷瓶,喉间的腥甜渐渐平息:“成交。”
三日后,李氏部落。
月族的营帐在火海中崩塌,镇国公派来的私卫被捆成了粽子,跪在余帧面前。
男人将一份沾满血的账册递给余帧:“这是从月族首领帐篷里搜出来的,记录了镇国公每年送的粮草和兵器。”
余帧接过账册,见上面的朱印与镇国公府的一致,冷笑一声:“足够让他抄家灭族了。”
燕庭站在帐外,看着远处归巢的雁群:“该回京了。太后的药,怕是撑不了多久。”
马车驶离李氏地界时,和葵掀开帘角,望着越来越远的断云崖:“柳姐姐,你说赤焰草开得那么红,像不像血?”
柳徽摸了摸怀中的药草,手指传来微弱的暖意:“像,但它能救人。”
余帧靠在她肩头,呼吸渐渐平稳。赤焰草己炼成药汁,正用玉瓶收着,只待回京后找到合适的时机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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