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女节的晨雾裹着血腥味，天坛的石阶上，昨夜的黑血己凝成暗红的冰。林晚攥着袖中的金黄种子，护心脉的光正顺着指缝往石缝里钻，每寸土地都在微微震颤——是向生菊的根须在地下疯狂蔓延，像无数条蓄势待发的血管。
“他们把赵青黛架在祭台中央了！”金元宝的胭脂被冷汗冲成了花，他扒着石雕缝隙往外看，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新帝在她头顶悬了口青铜钟，钟里灌满了噬贞珠粉末，说是正午时分敲钟，粉末落下，就能让所有守宫砂女子的血顺着根须往这儿流！”
林晚猛地抬头，祭台最高处的身影刺痛了眼。赵青黛被铁链吊在半空，守宫砂的位置己肿成紫黑色，像块即将炸开的淤青，可她的手指仍在拼命蜷缩，指甲缝里挤出的向生菊汁，在铁链上烧出细小的黑痕——那是她昨夜趁乱藏在掌心的种子，正用最后一丝力气对抗蛊虫。
“还有三个时辰。”萧彻的剑在石缝里磨出火星，剑鞘上的龙纹映出远处的队列，无数戴守宫砂的女子正被禁军驱赶着往祭台走，她们的砂印都泛着不正常的亮，像群待宰的羔羊，“新帝骗她们来领‘贞洁赏’，实则要把她们当养料，激活你袖里的种子——那根本不是心脏，是噬贞珠的新容器！”
林晚的护心脉骤然缩紧，袖中的种子突然发烫，烫得像块烙铁。她在脉光中看见最残酷的景象：种子若被纯阴血激活，会顺着向生菊根须钻进所有女子的守宫砂，将她们的“贞操执念”榨干成粉末，供新帝吸收，到那时，天下女子都会变成没有自我的傀儡。
“他在等我主动送上门。”林晚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种子上，烫得她几乎握不住，“青黛的蛊虫是引子，我的血是钥匙，那些女子的执念是养料——他要把我们一起炼进珠子里！”
祭台突然传来钟鸣，第一声就震得人耳膜生疼。新帝穿着绣满守宫砂的龙袍，站在赵青黛下方，手里举着验贞镜，镜面扫过台下的女子，她们的砂印瞬间亮起，有人疼得跪倒在地，血顺着裙摆往石缝里渗，竟让向生菊的根须冒出点点腥红。
“看到了吗？”新帝的声音透过钟声传遍天坛，“这就是贞操的力量！只要你们献上执念，就能换来永恒的安宁，再也不用怕‘失贞’的耻辱！”他突然拽过个十三岁的少女，将验贞戒按在她眉心，“第一个‘贞洁赏’，就是让你的砂印永远鲜亮！”
少女的惨叫刺破晨雾，守宫砂竟真的变得血红，可她的眼睛却迅速失去神采，像被抽走了魂魄。金元宝突然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少女耳后有颗胭脂痣，是他前几天在京城书坊教过写字的丫头，说要等攒够钱，就去南疆看野菊。
“不能等了。”林晚突然将种子塞进萧彻怀里，护心脉的光在掌心凝成利刃，“你带苏媚儿去破坏根须，我去祭台救青黛。记住，若我没能阻止种子激活，就用你的血浇向生菊——皇家血脉能暂时压制它。”
萧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节捏得发白：“你忘了青石板上的字？‘需两人心甘情愿的血’。”他将剑鞘塞进她手里，上面的龙纹与她护心脉的光重叠成野菊形，“要去一起去，要死一起死，这才是‘破贞’的真意。”
祭台的第二声钟鸣响起时，林晚己冲过禁军的防线。护心脉的光炸开的瞬间，向生菊的根须突然从石缝里钻出，缠住追兵的脚踝，黑紫色的花瓣喷出毒粉，让他们的守宫砂纷纷溃烂。她踩着根须往祭台爬，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却在身后留下串金黄的菊印——是那些被解救的女子，正用自己的血浇灌根须，为她铺路。
“林晚！”赵青黛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她突然猛地拽断铁链，带着紫黑的血扑向新帝，“我姐姐说过，野菊的根能缠死毒蛇！”她的守宫砂彻底炸开，黑血溅在青铜钟上，竟烧出个大洞，噬贞珠粉末顺着洞口往下漏，落在向生菊根须上，根须反而长得更疯了。
新帝的验贞镜狠狠砸在赵青黛头上。她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坠向祭台，却在落地前抓住根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藏在嘴里的向生菊籽吐向林晚——那是柳如烟留给她的最后一粒种子，外壳上还留着牙印。
“接住！”赵青黛的眼睛亮得惊人，像燃尽前的最后一束光，“这是‘不贞盟’的火种！”
林晚的护心脉光与种子共鸣，在半空接住它的瞬间，突然明白了所有——所谓“纯阴血”，从来不是激活噬贞珠的钥匙，而是点燃向生菊的火种；所谓“破贞”，不是撕碎枷锁，是让每个女子都敢说“我的身体我做主”。
第三声钟鸣敲响时，林晚己站在祭台中央。她将赵青黛的种子与袖中的容器并在一起，护心脉的光骤然爆发，两股力量在向生菊根须里冲撞、融合，黑紫色的花瓣渐渐褪成金黄，顺着根须蔓延向整个天坛，甚至钻出墙外，爬向京城的大街小巷。
“不——！”新帝的验贞镜在光中融化，他看着那些金黄的野菊爬满女子的守宫砂，看着她们的眼睛重新亮起神采，看着少女们扯掉砂印，笑着踩碎铜镜，终于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他以为女子的贞操是枷锁，却不知那是她们敢于反抗的勋章。
正午的阳光刺破晨雾时，野菊己开满整个京城。林晚抱着赵青黛的身体坐在祭台中央，她的护心脉光渐渐淡去，却在每个女子的眉心留下点金黄，像颗永不褪色的种子。萧彻的剑插在她身边，剑柄缠着向生菊的根须，与她的血缠在一起，开出朵并蒂菊。
金元宝扶着幸存的女子走来，脸上的胭脂早己洗去，却在眉心画了朵野菊，是用赵青黛的血画的。他看着那些在野菊丛中欢笑的女子，突然笑着说：“看来爷的‘破身证’，以后卖不出去了。”
林晚望着远处宫墙的方向，那里的野菊正爬上墙头，像给那道隔绝自由的屏障，戴上了顶金黄的冠。她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开始——还有无数女子等着被唤醒，还有无数枷锁等着被打碎，但只要野菊还在开，希望就永远都在。
而祭台的根须深处，赵青黛的血与林晚的血混在一起，滋养着新的种子，像在说：别怕，我们的花，会开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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